厕所的商讨还在继续着,七位少年不再围在一起,他们各自散开,走到自己觉得最适合想问题的位置。
岚峰蹲在地上,目光暗淡的抽着烟,他并没有去想这件事,他虽然自命不凡,说自己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但他也清楚的了解到自己在与人斗心计这方面确实不如李彧和方烁。
曾经再一次同学聚会上,岚峰与自己不喜欢的周昌宇相邻而坐,尽管周昌宇开头很礼貌的打了招呼问岚峰自己可不可以坐这里,但岚峰心里总是别扭。
岚峰看周昌宇不爽的原因有很多,例如周昌宇很抠门,向他要一块钱买水都不给,还有周昌宇总爱斜着眼看他,周昌宇打牌总是赢等等。当然这些都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其实如果你真的讨厌一个人,即使他满心欢喜、真诚无比的看着你,你也会感觉那双眼睛里充满着戏谑,看到便让人恶心。
因为只有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才需要这些无厘头的理由。
其实,岚峰真正讨厌周昌宇的理由是周昌宇与岚峰喜欢的女孩走的很近。
那个女孩叫沈韵雅。岚峰为她哭过笑过,也曾在她生日那天为她谱了一曲名为《梦》曲子,为她弹到思念也起了茧送给她。
还曾在某年情人节下雨的夜晚飞奔到巧克力专卖店,拿着存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盒顶级巧克力,不顾保安的阻拦,赶在她下晚自习回宿舍之前,把他那外表圆形里面却装着他心的巧克力塞进了她书包。
更曾在一次无意中看到她与一个男生举止亲密,他把李彧带到学校角落,拿起李彧的手,指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大吼:“来,打我,快来把我打醒!来打我啊!”
那天,他结结实实挨了李彧一拳,嘴角流血却狂笑不止,最终瘫坐在地。
迄今为止,岚峰为沈韵雅做了很多勇敢、可笑却又心酸的事。
然而这并没拉进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反而,他们越来越像陌生人。一个在逃,一个在追。
如今,周昌宇什么都没做,只是耍耍嘴皮便让沈韵雅和他谈笑风生,更是有向男女朋友关系发展的趋势,岚峰怎能受得了?
于是,那天聚会上岚峰便一直找着理由、借口来调侃周昌宇。
忽然,桌上的聂志文说了一句:“如果我喜欢的女孩在我面前和别人卿卿我我的话,我一定会一拳轰过去,而不是每天睁眼吃醋”
话音刚落,聂志文就对她旁边的女孩的额头亲了过去,并进行了深情的表白。
聂志文表白期间岚峰没有注意到,也没有跑去起哄,他的内心只是一直重复着聂志文先前说的话。
“如果我喜欢的女孩在我面前和别人卿卿我我的话,我一定会一拳轰过去,而不是每天睁眼吃醋”
这句话就像魔鬼的声音被录进了复读机,在岚峰耳旁不断想起。
一拳轰过去?而不是每天睁眼吃醋?
吃谁的醋?轰谁一拳?
轰周昌宇啊,每天都睁眼吃他的醋,不累不心酸吗?
终于,岚峰实打实的一拳打在了周昌宇的脸上。
周昌宇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的打懵,而是早有准备一样,踢开了岚峰的椅子。
岚峰重重的摔在地上,周昌宇爬起来与他扭打在了一起,众人见状立刻上前劝架,唯独聂志文和李彧相视一笑。
聚会不欢而散,李彧把满身酒气的岚峰拖到了洗手间,重重的拍了拍岚峰脑袋,恼怒地说:“你是不是傻啊?叫你喝个酒也能和别人打起来?”
岚峰甩开李彧手臂,将李彧狂暴的耸开,吼道:“知道你还来劝架!有本事让我打个够啊!我不把他打成孙子,我就不叫岚峰!”说完这话,岚峰下意识的把洗手池的台子当成酒桌,双手在上面摸索着。
李彧见他这副模样,感觉他不是烂醉如泥,而是烂如泥。
李彧快步走向岚峰,双手如离弦之箭把岚峰的头按在了洗手池中,开起了水龙头,另一只手将岚峰右手弯到了后背。
这是一种简单的擒拿术,平常的岚峰只要快速背着腰将手伸直便可以挣脱,而此时烂醉的岚峰别说背腰伸手,就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只会凭着蛮力让身体乱摆,最终因为右手传来的疼痛和头上水流的冰凉才停止下来。
李彧见他安静下来,将水龙头的水关小了点,平静地说:“第一,我没有去劝架,我也想让你打个够。第二,你看不出来这是周昌宇与聂志文演得一场戏吗?一个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来激怒你,一个故意挑你旁边的位置等着你的拳头。你看看你这样子那个女孩会喜欢你?”
李彧见他没搭话,又继续说:“沈韵雅前面为周昌宇擦血、嘘寒问暖的表情,我都替你吃醋。她还送周昌宇回家了呢,估计今天晚上出了两对鸳鸯,还有你这个为了周昌宇做一身漂亮嫁衣的酒疯子!”
李彧说完话关掉了水龙头,也不等岚峰清醒便走出了洗手间。
此时此刻,岚峰需要的便是安静,他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她的情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第一次望着她的眼,第一次对话,第一次表白,第二次表白,第三次、第四次……很多很多次。
现在好了,自己再也没有希望了。
事后第二天,聂志文和周昌宇联手买了些糖,意思性的把这些糖当做喜糖送给了班上同学。
当然,岚峰也拿到了糖,糖壳上画着一男一女在红色的背景下依偎在一起,比他手绘送给沈韵雅的素描画用色鲜艳了无数倍,但在他眼里却是一副抽象至极的烂画。
他剥开糖壳,将糖放入嘴中。
糖,很甜。但这甜并不属于他。
他闭嘴吃糖,睁眼吃醋。
心酸似柠檬。
同学们对岚峰酒后胡闹的事表面上也一笑而过,可背地却传开了岚峰是个酒鬼,什么自己追不到就打人,难怪长得那么像暴徒,再有甚者还说追到了也要分手,谁受得了他那样啊,疯疯癫癫的。
岚峰听到这些传言,向来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他,却也心头躁动起来,因为话题的中心是他和沈韵雅。
凭什么自己和她就不能在一起?每次想到这,他就想再给周昌宇一拳。
可想到那次酒后的事件,他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给周昌宇和聂志文玩了头脑。
难不成送了一套完美的嫁衣还要时不时赔点嫁妆过去?
也是从这事以后,他不爱在心机这方面动头脑,反正有别人抄心,自己到时候按计划办事在配上自己的肾上腺激素狂飙不就好了?
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岚峰看了看还在头脑风暴中的李彧和苦思冥想的方烁,他站起来,大大方方地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