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汜皱紧了眉头,凝目不语地沉思了一会,幽幽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不懂,看不懂,为什么会是这样?”吟殃被他那几句无厘头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但也隐隐的知道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平时的他永远是一副一切尽在手中的样子,特别是在卜卦之后。可是今天却出乎意料,“你这次卜得可是大卦?”“非也,和平时无异。母亲从未说过这种状况,以前也未曾遇过。”允汜回答。“那便奇了,不过药效差不多了,让我再把下脉。顺道说说你刚才都看见写些什么?”允汜把手腕给他,说:“刚开始时,一切顺利,皇上召郡主回京,不过奶奶想见郡主云耳,并无要事。可是那红……”
苑外,马蹄,嘶鸣。
吟殃收回手,欲起身去看,允汜拦住了他,又示意他先走,吟殃轻声留下一句“戌时。”便飞身离开。允汜快速收拾了一下残局,立即取出一把古琴,双手轻拂,应和着那潺潺流水弹起《流水》,琴声洋溢,向四周传去……
“妙,妙,妙,高山流水,去高山,留流水,应景!”从外走进一个火红的身影,拍着手。“敢问,台兄贵姓?”他的有意无心,他的有无意有心,他的一首曲,他的一句好,他的一席白袍不染红尘,他的一身红衣傲世凡尘,从此本无交集的两个人被连在了一起,也就注定了一世的坎坷……
“你是谁?”允汜抬首看向他,那张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异常的清冷与平静。
“对不起,是在下冒犯了,在下钟徽。”红衣男子抱拳作揖道。
“好一个钟徽……”允汜一声嘲讽,继而又道:“既然阁下来了我竹苑,却还要明知故问。”
“怎是明知,恕在下曲士一介,不曾知晓此为何地,只是恰巧经过,闻台兄琴音,进来一探究竟。”这人虽语句中透露着歉意,但语气与神态的玩世不恭还是展露无遗。
“既然阁下没有诚意,那么就是恕在下不奉陪了。”允汜欲起身,同时也想快点摆脱这个男子,因为卜卦中的变数虽看不清晰但与眼前的他一样都是一身红衣。
“等等!”男子出手拦住了允汜,“台兄,既然我们因曲相识,且又知其义,应为知音,那请教知音名姓?”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慢含笑意,弯弯的,充满无限的魅力。
允汜没有理会,径直进了里屋,背后传来那男子的声音:“相遇皆缘分,那就后会有期!”
……
“礼部的请帖都发下去了吗?”
“回皇上,都送了,千面书生的也按照惯例快马送到清州了。只是不知今年……”
皇上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过如他的人才若能为我们所用,唉,何愁?”
室内一片寂静,半响,皇上叹了口气道:“都退下吧!”
阶下的人异口同声的跪拜离开,只留下孤台一人……
“你说这千面书生既如此有才,又有心为我们大周效力。为什么就是不肯官拜相位,却为一介区区山间乡士?”
“是啊,论起才华,当今世俗又有谁能比得上清州千面,但他始终不愿入朝的原因又不得而知。听闻圣上曾效仿刘备三顾茅庐,也未能请动他。圣上为此事还特意私访九慈圣坛的方丈空净法师。”
“千面这个称呼倒是从周朝迄就出现了,那时到现在晃晃也过了好几朝,有人说千面是不死,自始至终就是一个人。”
“不过谁有知道呢?不说了,不说了。”
又恢复寂静……
月出东山,斗牛徘徊,银白的霜似的洒落在竹叶上,地上,溪流上,房屋上,从那小小的窗中透进去,洒落在屋内到处。允汜独自一人,掌一盏灯,提笔沾墨,摊着字帖,行云流水。他的表情悠然闲适,完全的沉浸在其之中。
“来了就来了,好好地从门走,别枉做梁上君子,自己贪玩也就罢了,更被带坏了琰阎。”允汜边说边半举起宣纸,微点点头,署上名,印上章,轻轻的扇扇,放在一边晾干。
“吱——”窗被推开,那张妖艳的脸晃然出现,轻轻一跃,就进了进来,接着琰阎也想如此,手搭在窗框上,拱起身子。
“唉,近来豫然挺闲的,琰阎,你觉得这路上是不是清净了些……”允汜勾起一抹捣蛋的角度。
“诶?不不不,阁主,我觉得挺好这样挺好的!”他一惊快速地收回身子,工工整整的扣门,进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最近是不是要出发了?”吟殃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为自己添上茶,悠哉悠哉的问。
“往年虽都如此,但不知怎的总觉得现在开始会有所不同了。。”允汜意味深长的感叹。
“是因为你今天那副卦?”吟殃歪着头,看着允汜。
允汜半仰起头,看向窗外的天,默默,无语。
半响,“恩,我隐约看见了一抹红衣,他将成为我命中的变数。。允汜转过身,面对着吟殃,一脸郑重的说,“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不管是内容,还是形式,都闻所未闻。。”
“不知这是喜还是悲呢?可有。。”吟殃一改往日,正色问。
“唉,不知,也无从知晓,不管如何,还是避开为妙啊!”允汜无奈的摇摇头,“琰阎拿琴来吧。”
“叮叮,当当,当当当叮叮……”室内顿时琴音绕梁,不觉令人倍感舒心。
一曲将尽,“看看,你果是更喜着悠然书生的与世无争,所谓听音识人,你的琴里永远都是这样向往洒脱……”吟殃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恩,比起其他,我更愿意呆在这里……可是,我同样也没有选择……”允汜的手轻拂过琴弦,语气中带着不舍,向往,又无奈……
“来吧,该诊脉了,伸手吧!”吟殃打破了这种略带凄凉的环境,让允汜回了回神。“恩,早上的伤一无大碍,但最近就别算了,劳心劳神,而且药要按时吃,听见没有!”
“对了,琰阎,琰阎呢?”吟殃环视屋内,“来来来,躲什么,没事!”
从暗处挪出一个人影,便是琰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叫:“阁主……”
“小琰阎,别理他,记得要管好他,让他好好吃药!”吟殃不等允汜开口,抢先拦下了琰阎。
“阁主……”
“就听他的吧!不然耳朵又得要受罪了。”允汜轻笑一声。
“遵命!”琰阎一本正经的语气答应下来,可那张脸上早已经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