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离十年前在《云浮风物志》上见过永善城的名字，听说这个龙族旧都在二十年前的屠龙之战被四国联手讨伐覆灭，城内老幼妇孺惨遭屠戮无一幸免。
关于这场浩劫，温王并不愿多说，他只是摸了摸古离的头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走，去吃云片糕。”
所以古离至今关于永善城的记忆还和云片糕绑在一起，软糯香甜。
这次出行前，温王奏请炎帝让古离先行一步，意在调查城内情况。既然敌人能在四帝会盟时设伏，永善城内必定还有蛛丝马迹。
他却只跟古离说：“到了那里，你若得闲又心情尚好，就四处转转，好歹也是昔日皇都。”
他还说：“碰到打不过的赶紧跑。”
……
古离眨眨眼，跃上前面屋檐，放眼望去，依旧不见灯火。
“这三更半夜，好像转来转去的也都黑漆漆一片。”古离心想，谁知后背胎记那里呲的疼了一下，不禁一声轻哼，跳下屋顶。
在巷道中行走更显幽暗，许多家宅门口摆放的龙兽石雕仿佛吐露着远古的气息。
这时一阵幽香传来。
在暗夜中人的嗅觉更加敏感，古离沿着这神秘香气走到曲径巷子的尽头，一间几近破败的土坯草房，周边并没有其他人家，仅有的一扇窗户也被木板糊上。乍看起来，已经许久无人住过。但香气确是从中散出。
古离从囊中倒出一粒辟毒丸服下，轻推房门发现已锁，便纵身一跃上到屋顶边角，以剑破洞。只见屋内墙壁贴满各式符咒，一尊神龙雕像矗立中央，四周围着各色奇异矿物，折射出幽幽荧光。
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妪念念有词，正往雕像前的炭盆洒着白色粉末，青烟四起，想那异香便是此物。
还没等古离打算接下来该做何事，突然惊觉周边有人，回头只见一个绿衣女子伸手向他袭来。
古离心想：“好厉害的轻功，竟没发现有人临近。”随势向右一翻，一招“乾坤日月”反手使出，挥剑指向来者。那绿衣女子也吓了一跳，赶紧缩手后仰，腰间一根黑藤软鞭如灵蛇出洞，将那离水剑缠的动弹不得。
古离顺势脚踏逐日步攻其下盘，绿衣女子赶忙收鞭向后疾退，再看人影，已在数米开外。
“喂，大半夜的，你要干嘛？！”绿衣女子说。
“……这台词好像应该是我的？”古离起身掸掸灰尘，仔细打量起这女子。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翠绿软烟罗衫配落雪百褶裙，倒不像来杀人的装束。眉如新月，眼若星子，梨涡脸润，樱唇轻启，还有两颗小虎牙，还算有点意思。古离收剑入鞘说道：“你是何人？”
“凭什么告诉你，我刚才就是要跟你打个招呼，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古离回想，那女子手上确是未带劲道，笑道：“我什么时候我说是英雄好汉了，这月黑风高的，你就随便摸人，是想占我便宜吗？”
“……我，摸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那女子掏出鞭子就要动手：“要不是闻着这鬼香气，谁深更半夜到这破地方。”
这时草房的门开了，那个施法念咒的老太婆手执拐杖站在门口，眼睛半闭不闭，花白的头发已被泥垢藏住了颜色，活脱脱一个乞丐。她有些虚弱的说道：“两位大驾光临，是来打架还是找老婆子算账的。”
古离见她潦倒不堪，却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落地说道：“深夜打扰，还请见谅，只是闻到异香觉得神秘，一路追踪而来，不知阿婆可是在做祭祀法事？”
“你竟能闻到这香的味道？！”老人眼睛突然睁开一些，面露惊诧之色。
“我也能啊，这么大的味儿，在永善宫便闻到了，害我大半夜的一路过来。”绿衣女子跳下屋顶。
这话让两人同时侧目，看那绿衣女子一脸纯真，不像是假话。
“永善宫？”古离心想，“难不成，她也是寻天者，是那地祝国的神女，还是苍守国的公主，还是那个神使衣巫马。”
满脸古怪神情的老太婆走向屋内，转身说：“二位愿不愿意进屋？”
古离知道这祭祀与奇香背后必有隐情，便与绿衣女子对望一眼，说：“你叫姜歌，对不？”
绿衣女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是苍守国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哈哈，一不小心又蒙对了，姜歌，走我后面。”古离言罢便向屋内走去。
正有偈云：
细雨微风琼木乐，
万物皆休负恩泽，
借问古神奈若何，
一世相离一世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