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力罗塔阵外。
“十三分钟了,”王重辉盯着这座七米高的罗塔,长叹一声。塔分三层,下层地基,如混元璞玉,上面盘膝坐着正在修炼的谭德源。二层为栏壁金墙,中间空着,联通着顶层的琉璃彩瓦顶,煞是好看。只是他却一点欣赏的意思都没有,眼中忧愁不减,道,“你觉得,十五分钟还是两分钟,他能完成吗?”
“我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他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谭炳渊话是这么说,脸色还是不太自然,担忧明显是写在脸上,嘴上也硬不了了,“只要德源安全就行了,一刻钟什么的,就算了吧。毕竟当年按照我身体适应的极限,也足足用了十六分钟。”
尼玛,十五分钟和十六分钟差很多啊?王重辉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也许是看到了王重辉郁闷的表情,谭炳渊无奈地笑笑,“确实差很多。我当年可是拼尽了全力啊!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只能到这一步了。不过,源儿有元力罗塔护法,在外界无法扰乱他的心神的情况下,说不定还真能走出那一步。”
那最后一步有多艰难,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气体压缩是比较容易,能够压缩成液体。液体也可以压缩,变成固体,只是更显艰难。固体继续压缩,会发生什么变化呢?那是不可能产生新物质的,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有这个实力。
压缩的另一种情况,就是发生爆炸。化学爆炸,通过自身燃烧的化学反应造成气体膨胀。物理爆炸如同气球吹气,吹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开,也即是物质原子与分子相斥,达到一定程度斥力释放,使物质本身瓦解。可惜创元大陆上没有化学物理这些词,他就是这样想的。他已做好准备,在经脉处设置了重重阻碍。
这些阻碍元力的封印,本身就需要元力来加固。这意味着,元力倒流。爆炸准备开始了!
“噗一一”丹田处的黑洞,或者说是深渊,突然崩开。元力从谭德源的丹田处向四周挤压,捣得他鲜血逆流,忍不住一口喷出血来。但反向输出的元力源源不尽似的,一下冲劲未过,下一波冲击接踵而至,一波又一波。又一口鲜血吐出,谭德渊感到喉咙一甜,好容易止住向外喷吐的鲜血,口腔里的血液顺着嘴缝流出,苍白的脸上,雪白的牙齿中夹杂着殷红的血丝,样子极为渗人。
“靠,我的身体,还作反了?”谭德源此时已经清醒过来,这意味着深渊咒完成最后阶段,已经凝形成功,只是欠缺熟悉而已。好在自己设置的重重封印已经被冲击的元力激发,极大限度的降低了元力对血肉的冲击。此时从丹田处滚滚而出的元力,已经遏制住了外冲的势头。眼前灰蒙蒙的,应该是自己失血过多,机体疲惫而已。一口口的鲜血啊!
回想起来,谭德源现在还是满身冷汗。如果不是自己在靠着一股信念强撑的话,恐怕早在深渊的吸收阶段,他已经倒下了。如果不是回想起爹与娘亲,还有大家的支持,他也没有这一股信念。最后还是靠着道元师的元力的控制,以及上辈子的老谋深算,留下了一道道封印,才能化险为夷。只是这身体,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了。
不过下一瞬,他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身体并未平静下来,丹田处蓬勃而出的元力飞快运转,转眼之间,自己身体变得极为炽热,丹田处如同一座熔炉,此刻竟也轰然炸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谭德源头一歪,就在极热的痛觉中昏了过去。这也难怪,过了一刻钟之久的磨砺,甚至可以说是摧残,他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了。丹田处的元力全部扩散,化为一簇火苗,倾刻间流过谭德源全身。这是一簇鲜亮的紫黑色火苗,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簇火苗周围几尺内的空气,都是扭曲的。它经过的地方,全都留下一层暗紫色的光影。除了谭德源的身体,在它流过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一点血迹也没有,就连脸色都红润起来,伤势全无。令人无语的是,衣服也变回了原样,破损处也变回到原来的样子。
一轮下来,它又钻回谭德源的体内。而这时,正是谭炳渊打开元力罗塔阵的时候。看到谭德源此时的状况,谭炳渊他们也不禁呆了一下。谭德源此时的样子,再怪异不过了:整个人仰七仰八地趴在地上,脸上扭曲的表情表明他刚刚经历过巨大的痛苦,但偏偏身上一点伤势都没有。在谭炳渊的探测之下,就连血气也极为强盛,原力与精神力也极为充盈,至少升了一级,而且火属性的契合度上升了不少。
这就是深渊咒于一刻钟内吸收完毕所带来的好处吗?谭炳渊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他对守在一旁的王重辉说:“重辉,你回去吧。家里的事还需你多多打理。拜托了。”
王重辉摆了摆手,“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我大哥嘛。不过话说回来,一刻钟的好处不过如此。难得你我追逐了这么多年啊。”说完,他也不再废话,转身离去。有大哥在,小德源必定是无忧了。
.......
.谭德源就这么仰七仰八地躺了三个时辰,或者说舒舒服服地睡了三个时辰。刚醒来,谭德源揉揉眼,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面前。定睛一看,正是爹爹。他一下鱼跃而起,站定起来,远处的日光也趁机撒了过来,打在他身上,也打开他的心里。
“爹,现在什么时候了?”一看这天色,太阳直挂高空,怕是不早了吧?
“午时了吧。”谭炳渊轻描淡写道,眼睛里却满是关怀,“没事了吧?深渊咒是一个极其高端的元技,其中奥妙无穷,甚至可以练成功法。对不起,这次没告诉你吸收它的危险性,让你受苦了。”
“对不起”三个字涌入谭德渊的耳中,他再也忍不住,扑到谭德渊的怀里,呜咽道,“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爹,...........”他怎么会不知道谭炳渊对自己的关心。自己一早来到这里,就睡到了中午。自己是舒服了,帮自己挡太阳的爹,岂不是占了三个时辰?听到爹的道歉,心里的愧疚与感激全都涌了出来,怎么忍得住。
“好了好了,”爹的声音也变柔和了,“别哭了,再哭就像个小孩子了。”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话一说出来,谭德源自己也是一惊,“不过我在踏向强者之路的征途中,可不会再是个小孩子了。”
“说得好,说得好。”谭炳渊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笑意,“接下来爹有要事去办,先不打扰你修炼了。有事的话,去山脚下找我。”说罢,他和谭德源都笑了起来。是啊,两人都解开自己的心结,虽然说不是完全消除,但至少,他们之间的隔壑消除了。有时候八年真情,真的抵得上很多很多。看着谭德渊远去的背影,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在阳光照耀之下,抹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彩,一扫过去的阴霾。沉稳,镇定,有如白山黑水,此刻也沉静下来。万物也噤了声。太阳的光芒也收敛了些,不再刺眼,倒显得有些柔和,散发出健康与愉悦的意味。
看着谭炳渊的远去,乃至消失不见,谭德渊才回过神来,看向自己。是啊,爹就是爹,我终于放下了,也接受了谭德源这个身份。周中兴的身份,就随着八大机器的消失,一起远去吧。有时候,过去是一种回忆,让人如梦如幻;有时候,过去是一种折磨,让人鲜血淋漓;有时候,过去是一种幸福,会让人沉湎其中。现在,自己走了出来,不论梦幻与否,伤痛也罢,抑或是幸福快乐,都与自己无关了。谭德源就是谭德源,谭德源就是我。
这么想着,谭德源看向自己的肘部,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下意识地擦擦脸,看向自己的衣服,一往如常。这么想来,仿佛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他知道,刚才发生的绝对不是梦。自己明明吐了几口血,本该是晕厥在地,怎么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了?就连血渍和隐隐作痛的内伤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自己的丹田.......不是炸毁了吗?想到这,谭德源凝神内视,还好,丹田还在,里面的元力波动更为强盛了。修炼元技还能升级?他可没听说过。盯着丹田,谭德渊略微发现了一些不同。一颗米粒大小的紫黑色颗粒,仿佛镶刻在其中,还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紫色烟雾。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谭德渊自言自语,好奇的看向这个东西,稍稍注入元力,那烟雾便飞扬起来,但有“日照香炉生紫烟”之感。
“嘿嘿,这小东西倒有些意思。不过它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你吃了我的元力?”谭德源想了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自己元力根本都在丹田,刚刚修炼深渊咒恰好也在丹田里。一想到那个可怕的深渊,谭德源便起了一身的冷汗。那种感觉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不过恐怖归恐怖,探查一下总可以吧?谭德源可不想一个不明物体就这么进入自己的体内。于是他催动元力,小心地包裹着它,然后一点一点的挪动。就在他聚精会神地移动这个东西时,一阵突兀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愚蠢无能的人类,还不快阻止你那无知的行为!”
一声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传入谭德渊的耳中,显得怪异的同时也带有一丝亲和,他立即停止运转的元力,从元力探查的过程结束,警惕的看向四周。“你是谁?”虽然周围的一切都极为平静,没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但那种强烈的被窥探感却挥之不去,令谭德源心惊。
“我,是睿智伟大的,火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