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离别之后（1）
这是一个在阳光下充满悲伤的地方。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孩，二十五岁左右的模样，一双沉静的眼眸却满载忧伤。
暖开静静地注视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口像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
梦里的她总是浑身是血，眼眸中除了忧伤还有怨恨。她一遍又一遍地责问：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你不走？
因为，她真的舍不得。
“姐，对不起，我回来了。”
“你最对不起的人不在这。”男声突兀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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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是令人感到舒适的欧式风格，啡色的桌桌椅椅环绕着一架不大的三角钢琴。阳光轻泻，给予每一处角落柔柔的温暖。
暖开坐在那样的一个角落，她面前的，是乔子睿。
“还没好？”暖开往他贴着创可贴的嘴角一指，戏谑地问他。
子睿一脸尴尬地把创可贴扯掉，视线不自在地往别处放，轻描淡写道:“忘了拿下来。”
对于他乔大经理来说，挨打，的确丢人。
暖开忍住笑：“他~经常对你家暴？”
“咳咳—”一张俊脸终于绷不住了，子睿心道:靠！一个插刀，一个撒盐。
子睿和他是特铁的基~友。当年，两人经常厚颜无耻地在她面前“搞暧昧”，于是乎，暖开看见他就习惯性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习惯这东西，真是祸害千年。
子睿清了清嗓子，恢复一张冷脸，“咳，你还真的是……”顿了顿，打量她一眼，“放得下。”
放得下？是因为看到她还能用叶朝海来开玩笑吗？
暖开笑了笑，“我不早早放下……愁眉苦脸的你来安慰我？”这是实话，虽然她本是想说：我不早早放下，你怎么有机会？
“呵，别人或许需要安慰，可你是苏暖开啊。”那个和叶朝海一样冷静、聪明、善良、深情的女孩。不过，她没了深情，他没了善良。
听出他话里的冷嘲，暖开选择一笑了之。“你怎么来看暖云？”
“朝海去了巴黎，我替他来的。”他的声音变得没有温度，眼神像是在审判她，“每个月的这一天，他都会来。三年！他替你补上了三年空缺的时间。”
暖开垂下眼睑，声音淡淡道：“我知道，我欠他很多。”
然而，暖开忽略了子睿为什么说的是三年。
还有一年，也就是第一年。
子睿冷笑，又像自言自语的叹息：“呵，你不知道！你远远不知道他为你付出的，也不知道你对他意味着什么。”
“……”暖开不敢再深究，因为她知道那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放不下。“你恨我吗？”
“我理解你。”
“可你还是恨我啊。”嘴角勾起一丝自嘲，“可是子睿，我不后悔选择走，我只后悔没有听暖云的话，没有早点决定离开。”
“我知道你是为了云姐，所以我理解你。不过……”他坐正了身体，眼睛直视她的，“暖开，如果你知道那天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你还会选择离开吗？”
“……子睿，我们都没有如果。”暖开脸上浮出苦笑。“对了，谢谢你在电话里告诉我那么多事。”
四年前她走的时候，两人都安静地可怕。他只问“你会选我吗？”，她甚至没有回答，直接转身离开。那天她在他家的那番话，才算是真正斩断了这四年来的羁绊。
若不是知道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知道自己只能给他带来不幸，也许，她真的下不了这个决心，与他分得一清二楚。
所以，一定要幸福。
“希望我不是弄巧成拙。”他随口一答，话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便眉头微蹙。
暖开察觉到了，问：“怎么了？”
“太甜了。跟着朝海，习惯喝苦的。”
“哦。”暖开领悟性地点点头。怪不得林萱那次要的也是苦咖啡。“那，再要一杯？”
“不用。”他起身，向她点头致意，“我先走了。”
“等等！”暖开忙叫住他，“你有曼宁的消息吗？”
子睿静默片刻，才开口答道：“没。”
“那，再见。”暖开是失落的。
“再见。”
……
这家咖啡店位于一大学的附近。下午时分，一个又一个朝气的面孔走入这家店，有的是恋人，有的是好友。
午时静谧的阳光中，思绪犹如咖啡浓醇的香气，飘地很远，很远了……
“陆曼宁。”
“我是苏暖开。”
“我叫井宋慧子，多指教。”
“叶小橙，叫我橙子！”
由于强大的网络，在未开学之前，521宿舍的成员们便提前会面了，就在她们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气场十足的曼宁、温柔的井宋、大大咧咧的橙子、学霸的暖开，四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女孩，却没想到成了彼此最要好的密友，更没想到的是，如今，四人各处异地，曼宁杳无音信。
暖开想，上帝是一位爱玩拼图的命运之神，他把人们支离破碎的命运像拼图一样拼好，只是为了把整张拼图打碎的那一刻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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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黄昏是深沉的夜。
叶小橙穿着橙色的绒绒睡衣，窝在橙色的小沙发上。暖开则穿着小橙买的同款粉色睡衣，从厨房端着一碗水果色拉出来。
“哎呀，暖开啊，你胃不好，别吃生冷的东西，快拿过来给我。”小橙大义凛然地向色拉碗伸出双手。
暖开无奈，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给。”
“不用谢我啊。”说着，便毫不客气地吃起来。“对了，让你去看的那个咖啡店怎么样？”
“很好，就租下那间店吧。”
“嘿嘿，就知道你会喜欢。”叶小橙的得意之色染上眉梢。
暖开浅浅地笑着：“不是我喜欢，是暖云喜欢。她一定会喜欢那架三角钢琴的。”
小橙的声音没有了得意，“哦，原来，你是为了云姐。”
“嗯，她那个时候，就想有一间有钢琴的咖啡店……”话未说完，腹中一阵疼意袭来，暖开忙捂住肚子，一张小脸瞬间苍白，眉心微微沁出细汗。
小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扶住她的肩，“暖开！怎么了？是不是又胃疼了？”
“嗯……”
“先去床上躺着，我去帮你拿药。”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