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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半块玉佩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今夜是八月十五的月圆夜,燕国王城内外,万家灯火话团圆,烟火霞彩月夜天,孤儿魄散三百二,残余四十泪涟涟。

是夜,天上月圆,人间情满,天上人间都充满了亲情喜庆的祥和气氛。天龙使者暑衙后苑的岌岌假山上,梁玉娘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山亭下,手中托着半块荧光烁亮的玉佩,双眼如勾的仰望着深邃宵空中的星辰点点,一轮皓月,直到夜深三更交四更天了,还是一动不动的痴呆呆坐着。

炼狱般的十一年苦训终于过去了,十一年前,她还是一位率真无邪的五岁小女孩时,就与三百六十六名与她一样的不幸孤儿,被一齐丢进炼狱般的大熔炉里,苦苦淬炼到至今,如今他们能挣扎爬出那座恐怖炼狱的,也就只有他们四十四名幸存者了,然而他们一个个,都成就了千锤百炼视死如归的刚强战士。

特训的这最后一年里,男子们都进行了各种情况下的“应急”技巧训练,包括不成功便成仁的训诫;女子们则进行了“琴棋歌舞”与魅惑人心的训练,自然也包括不成功便成仁的训诫。

十一年磨一剑,他们终于九死一生的爬出了这座血与火的炼狱,一个个怀抱着对大将军霍光与朝廷重臣的刻骨仇恨,肩负起了燕王“入主未央宫”的神圣使命,不日将一齐开赴京师,扬播一天腥风血雨!

然而,这苦苦锻造的十一年中,梁玉娘浑身上下的血肉,日日夜夜都在毁伤,都在痊愈,都在痊愈,也都在毁伤,可是她身上唯一没有一毫毁伤的,也就只有藏在胸口的这半块、当年皇曾孙哥哥给她的玉佩了。每年的月圆夜,她都会拿出这半块玉佩来,仰望着遥遥深邃的皓月星空,双眼如勾的神往到天明!

以前,她在地下虎圈里,手捧着这半块玉佩,仰面透过虎圈里唯一的天窗神往遥望,今夜她终于能够坐在这大千世界的假山上,手捧着这半块玉佩,尽情神往到天明了。

此时此刻,她对儿时皇曾孙哥哥的思念,已经蒙蔽了她心中复仇的欲望,这是她在血与火的十一年炼狱中,唯一没有消融的思念,也是她身上唯一没有损伤的半块“宝物”了。

这时,有人走来她身边,给她披上一件锦袍,在她身边坐下。玉娘在这种心境的时候,是最憎恶别人来打扰她的,她不禁收回遥遥神往的目光,回过头带气的问:“雷奋,你来干什么,怎么还不去睡?”

“我在山下坐了一会,想回去休息时才发现你还在山上,就怕这时夜露下来让你着凉,给你送斗篷来了!”雷奋忙解释说,他知道十一年来每逢月圆之夜的这种时候,他都不该来打扰她的,但是他今夜晚还是忍不住来了。

“回去吧,都四更天了。”玉娘不快的说,起身就走。

“再坐一会,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雷奋忙拦住她说。

玉娘不禁瞪眼望视她,等他讲说。

“不知丘贺哥哥这次去京师,皇曾孙哥哥还能不能认出他来?”雷奋勉强一笑说,不禁望了她手中半块玉佩一眼。

“你放心,哥哥这次去皇宫卧底是机密大事,也只有我们四位管带知道,他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的。再说了,就算皇曾孙哥哥认出了他,也不会坏事的。”玉娘冷淡的说,见雷奋沉默不语了,就一时间温和了容色又喃喃的说,“还不知到皇曾孙哥哥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你放心吧,他再怎么说也是皇曾孙,又是住在皇宫里,不会吃什么苦的。”雷奋强出笑脸说。

“但愿吧。”玉娘说,不禁又遥望着远隔几千里的京师方向,那一片茫茫神秘的夜空出了神。

“玉娘,你前日真不该替‘风使管带’李女须求情,惹得寿将军都恼羞成怒了。”雷奋终于鼓起勇气说。

“你这是什么话?”玉娘劈脸生气的说,“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人,不是冰冷的刀剑!再说了,李女须与外面的表兄会晤,也不一定就是私情,可是寿将军竟不容李女须分辨,就杀了那男子,还要鞭笞李女须,这也太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了!”

“那你也不能当面顶撞寿将军,”雷奋说,“要不是令尊梁大人出面,只怕你这次也要受苦了!”

“别再跟我提说受苦的话,这些年来我受的苦还少吗?”玉娘脑气的一把推开雷奋说,疾步向山下走去。

“玉娘,你也别嫌我多事,我真的很担心你再这样下去,日后不但会害了你,还会害死皇曾孙哥哥啊!”雷奋惶急赶上前说。

玉娘不禁顿住脚步,回过头瞪视雷奋,一双眼睛里就闪烁出了凛凛的寒光。

雷奋不敢直视她眼光,坚持说:“这些年来,虽然我们日夜都在九死一生的刀尖与虎口里滚打,可是你一直对这半块玉佩怀着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可是我们这种人的生死劫啊!”

玉娘“哼”的一声冷笑,转身又走。

“玉娘,经了前日李女须一事,你可要引以为戒啊!”雷奋忙一把拉住她带气的说。

“我戒什么,我什么都不戒!”玉娘勃然羞怒的喝叱,“这些年,我要不是还牵挂着皇曾孙哥哥,早就死掉千回百回了,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牵挂皇曾孙哥哥了,难道我就不牵挂他吗?”雷奋情急的说,“可是,你这样常常拿出这半块玉佩来,已经引起了寿将军的猜疑,前日,寿将军都向我打听你这半块玉佩的底细了,是我瞒哄他说,这是伯母给你留下的遗物,寿将军这才不再追究了。”

“你没必要替我遮掩,就算他知道这是皇曾孙哥哥给我的又能怎样?”玉娘凶狠的问。

“你这样会步李女须的后尘,害死皇曾孙哥哥的,你明白不?”雷奋喊说。

“你少胡说八道,我和皇曾孙哥哥的感情,不是李女须和她表兄的那样!”玉娘发狠的喊叫,“谁敢动我皇曾孙哥哥一根汗毛,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灭他九族!”随不容雷奋再开口,转身飞掠下山去了!

“玉娘!”雷奋不禁焦躁的跺足一下,也急忙追赶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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