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多年之后,当他们真的站到了一起,我却只觉得碍眼,什么般配,什么合拍,那都是假象。]
那天我本想把夏拥送进去给她上好药就走,但还没进去呢,她家的门便被打开,然后一个看上去极其冷漠的女生走了出来。
她的眼神犹如漆黑的寒夜冰冷彻骨,五官在她棱角分明的脸上像计划好了般完美。看着她精致的脸,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颜控。
小河无语地扯扯我的衣袖,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回家再花痴,我说你对男的花痴就算了,怎么连女生都不放过?真担心你一会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不满地勾起唇角,反驳道,你确实应该担心,不过不是担心我,你看看你,美女在前,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吗,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的雄性动物?
说完,我就成功看到他的脸逐渐黑下来,心里不由得有种欢呼雀跃的欲望。老实说,从近处看,小河那张携卷着些许自然鲜嫩的脸和这个姐姐倒是挺配。如果他们像情侣一样走在一起,肯定好漂亮好漂亮哒!可多年之后,当他们真的站到了一起,我却只觉得碍眼,什么般配,什么合拍,那都是假象。
夏拥糯糯地喊着,姐。
她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而这个看上去本是充满疏离的女生竟也嘴角噙笑,冲我和小河巍巍点头以示礼貌。她薄唇轻启,微笑地说,谢谢你们把她送回来。
听到这样一个好看的大姐姐跟我道谢,我赶紧自觉上前,受宠若惊地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是夏拥的姐姐吗?你真漂亮。
我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底流露出对她毫不掩饰的赞美。
小河受不了地拉过我即将凑到夏唯唯跟前的身子,鄙夷道,够了啊,想男人想疯了也不至于随便弄个女的充数吧。
当时的我还那么小,那么单纯,可是一米桃红色还是浮上了我的脸颊,轻轻淡淡的,被眼尖的小河看了个透彻。他故作哀怨地俯下头,压低声响道,难道不是爱慕,而是羡慕?
我迷茫地看着他,他只撸撸嘴,用眼光示意我去注意夏唯唯的身姿。顺着小河的目光,我愣愣地直视过去,然后在夏唯唯不满的表情下赶忙转移了视线。原本就微红的脸在这一刻像煮熟了般鲜艳,小河略显委屈地靠在我的肩膀,低沉着声音说,这就叫差距。
他的眼角还沁着缕缕羞涩之意,不了解我们的人一定会以为是我调戏了他。可是,天啊,谁能知道我有多无辜?
夏唯唯也没有拆我们的台,微微颔首,道了几句感谢便带着夏拥进去了。我以为,她也许会挽留我们进屋坐一会儿,因为像她这样的淑女一般都很客气,很懂人情世故的。而事实证明,我的确是想多了。
反倒是夏拥,她客气地挽留了我几句,但刻意的礼貌对于熟悉的人而言,是一种疏远。我不理解为什么她会突然这样冷淡,然而,我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点头,然后转移话题般侧过头开口,小河,这个姐姐好有个性,我好喜欢。
一阵凉风飘过,我瑟瑟地发现他已经走远了。想到刚才尴尬的举动,这才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尖,跟着他的背影追上去。我说,小河,你就不能慢点走吗?又不是去参加马拉松比赛,你走那么快没奖金的。况且,就算有奖金也不至于那么拼吧。
我跟着他的脚步,还不满地啰嗦着,他却突然止住前进的步子,一个凉嗖嗖的眼刀子射过来,我立马就噤了声,一个字也不敢说。他的目光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一些浅浅的危险成分,我很难把刚才那个撒娇小媳妇的形象和现在的他串联起来。可是,他还是他,还是那张好看得有些欠揍的脸。
我不悦地瞪他,心中一阵海浪汹涌澎湃,刚才说那么多难听的话我都没有跟他计较,他还蹬鼻子上脸了!可是,谁让人家是个高手,打又打不过,玩心机也比不上,这年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最为伤人的,还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冷漠表情,我愤愤地怒望,他却淡淡地走开。我又追上去,他循环模式似的又走开,然后我直接上前擒住他的手,说,你别一副我欠了你几百万的苦大仇深模样好不好,有什么你坦直说,再不济我赔你就是了。
小河勉强地别过脸,垂头丧气道,可惜你赔不起。
我顿时乐了,好歹我也算小富翁一个吧,出去吃饭我从不让别人请客的。这厮竟然说我赔不起,难不成是我耳鸣了?
他像看懂了我的意思,生气道,你居然在我面前对一个长得还算凑合的女生大献殷勤,毫不顾及我的感受,你能不能再打击人一点儿!好歹我也算个小帅哥吧,伤人自尊也不带这样的啊,好,这些我就不说了。总之现在,我的精神损失跨度极大,你看着给吧。
长得还算凑合,夏唯唯吗,小河是天生缺陷没审美观啊,还是说他后天失败双目失明呢,我看他是想钱想疯了!别说我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他。
我高傲地从他身旁绕过,没搭话。天一点一点地黑下来,小河也还算是有良心,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故意加快速度,预备甩掉他,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超过一米。于是我也不固执了,直接放慢脚步,如蜗牛般慢慢地挪着。他也随我缓缓地走,不发一言,我开始观察起他的表情,发觉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唯美。然后我好心地开口,说,小河,你还是沉默着比较好看。
我没有料到的是,他特不要脸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骄傲地说了俩字,那是。
听到他这样说,我再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只自恋的猪,就没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不要脸吗?
更让人想吐血的是,他挑挑眉,道,没有啊,不过,见过我的人一般都会觉得我是真真的帅。而且,有资本的自恋叫自恋吗?那是自信好不好!
我们一路争执到家,转过路角时,发现灯还是开着的,我和小河默契地都安静下来。老规矩,他依然闯先从大门走了进去,而我,则沿着一边的水管爬上房间的窗户,翻过窗径直来到床上躺下,装模作样地闭了眼。
不一会儿,妈妈果然推开门,看到我安然无恙便又放心地离开。伴着妈妈越来越轻的脚步声,我立马不安分地在床上到处翻滚,接着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我似乎又出现了一道幻觉。
耳边淡淡地,回响着一阵熟悉的声音,他说,甄小昔,快醒过来吧,我回来了,我做到了。只要你醒来,所有的不幸都会消失,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很想睁开双眼,因为我确定了,那就是他,消失了三年的他。
然而我那么清晰地明白着,我们的未来,名叫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