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想象不到他去出卖美色时的表情,但,有一个人,愿意为了我,去做他平时最不屑的事情,我觉得,很温暖。]
我的童年不如别的女孩子那般温馨,她们的生活像童话故事一样美好,可我,却做尽了让爸爸妈妈操碎心的事。
我第一次打架是在五岁,还在读幼儿园的我和隔壁班的大哥哥起了纠纷,然后我不管不顾,和他打了一架。最后,我流了鼻血,爸爸便下定决心让我学散打。他说,女孩子不需要很厉害,但是基本的防御能力还是非常必要的。
我第一次翻墙是六岁,在爸爸的魔鬼训练之下,我成功背着他们翻越了学校的墙院,却意料之外地被学校老师抓住。最终在妈妈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我露出了人生中最真诚的表情,保证再也不会翻墙。
我第一次逃课是七岁,在所有人都会单纯听话的年纪里,我却做了让全世界小朋友和家长都嗤之以鼻的事。但这一次,我没有被发现,也没有被要求请家长。所以,逃课逐渐成了我的习惯。
这天,和李浅末不欢而散之后,我听着老师无聊的话,更坚定了逃课的决心。正好现在是最后一节课,我早有先见之明地和同学换了位子,坐到紧靠后门的地方。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当沈玫俪老师正转过身要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我看准时机溜了出去。各个教室传来的朗读声,答题声,掌声,清晰地在我耳边回响,我蹑手蹑脚地靠着墙小步挪走,生怕惊了哪位正在巡视的教导主任。
等我转移到后花园时,看着一地的落花,我不禁开始窃喜自己的逃课技术,这样都没被发现,确实是人品问题。可还没等我高兴完,就在拐角处被发现了。
我心虚地撒开蹄子就跑,一溜烟儿奔到厕所躲了起来。我感觉心都开始“砰砰砰”地加速跳动了,怎么那么倒霉,居然被学校里最刚正不阿的年级组长熊川看到了。这要是被抓到,就不是扣学分的问题了,我的妈呀,快来救救我!
一想到这儿,我忽然记起上个礼拜才拖着小河给我买了一台手机,还没打过电话呢。接着我手忙脚乱地掏出裤包里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无师自通地按下通讯录里唯一一个联系人,电话响了一声便被接通。
一个慵懒又好听的声音传来,他说,什么事?
看到这个耳熟的语气,我哇地大叫,小河,你快点来救我,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死了。
他冷静地问,你在哪儿?
我支支吾吾道,厕,厕所。额,好了好了,我挂了啊,限你十分钟内出现。
挂掉电话,我紧张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可不幸的是,我刚打算到厕所后面的小水池去打探一下情况,就看见老师们率了几个学生会的干部到处巡查,还有几个正浩浩荡荡地往厕所走来。
幸亏我眼疾手快,才躲避了追查。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得另外找个藏身之地。这么想着,一棵高大的槐树便印入眼帘,我轻轻地踩在树枝上,沿着树干爬了上去。浓密的叶片成了我最好的掩饰,我渐渐往树丛中挪过,时间像被静止了。满树的花香萦绕在我周围,有几片树叶还掉在了我的头发上,可我却来不及感受这份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我睁大眼睛,真是冤家路窄,李浅末居然今天值日!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发现我,我忍不住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意外踩空,从树上掉了下来。
满身槐花香的我,犹如一个天神降临,却摔了一个大马趴,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大的落差吗?我疼得龇牙咧嘴,刚要大声呼痛,就被后面的人捂住了嘴。
我惊得直冒冷汗,难道传说里躲在厕所里的女鬼真的出现了?可是,这只手,不太像女人的呀。
正当我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个爆栗敲在我头上,我委屈地仰起小脸,小河正好笑地盯着我。一见是他,我气势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禁埋怨说,怎么才来啊,我都要吓死了。
其实他到的非常快,我挂断电话还没多久,几乎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我让他十分钟来完全就是为了督促他,可是,我没想到,他就像一个天使,在我危急时总会做出许多让我惊喜的事。
他不语,只怀疑地注视着我,我心虚地连忙摆手,说,我可什么都没做,大大的良民呀!
小河倒也没拆我的台,就淡淡地询问,怎么回事?
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充满了魔力,让我无法对着那双眼睛撒谎,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有时候,我也不甘心地想,怎么我就那么没定力呢?但这样的抗议,似乎,越发没有存在感了。
他说,走吧,我带你出去。
我第一次逃课被发现,却没被抓到,是在八岁。那个叫做小河的男生不惜使用美男计带走了我,他紧紧拉住我的小手,光明正大地走在操场上。
我惊讶地看着老师从我身旁走过却没有半点反应,心绪万千,我说,小河,为什么没人拦着我们啊?
他看着我那天真的模样,慨叹地说,这就是智商的差距。
我疑惑地“啊”了一声,迷茫地摇头示意不懂,他只好无奈地摸摸我的发,说,你越慌张,别人越注意你,反之你越理所当然,别人才不会怀疑你,懂吗?
我傻傻地点点头,说,嗯,你真厉害。
小河意外地只是抿唇一笑,干净的脸上浮现出两团可疑的红晕,沉默着带我离开了学校。可是我却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那些老师当我们透明就算了,怎么连值班室的保安也不拦我们?
我乖巧地任他把我抱上一辆拉风的摩托车,问,小河,为什么连值班室的阿姨都不管我们啊?
他皱眉,拍了拍我不停乱动的手,还是说,给你请假了啊。
疑惑的感觉涌向心头,我顺着他的臂弯坐直身躯,边欣赏这座坐骑,边说,可是,我不在,你怎么请的假?
他说,我牺牲色相,还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我实在是想象不到他去出卖美色时的表情,但,有一个人,愿意为了我,去做他平时最不屑的事情,我觉得,很温暖。
小河的脸定格在车启动那一刻,我幻想着,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早早地找到他,在他答应他爸爸历练之前就守护在他身边。这样,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说,世间最珍贵的,就是幻想,而幻想仅仅是美好的假象,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