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翻着鱼肚白的颜色,青色的颜料浓重着撒着空中,子孝倚着窗听着溪水被春风碎开的声音,细细的冰碎透过窗户斜斜吹到子孝的脸上。
“敏姐姐,你在干嘛啊?”琴亭走到子孝身旁,半睁着惺忪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倚着窗的子孝。
子孝搂着琴亭,指着窗外“你看天,要变天了。”
“啊?”琴亭睁大了双眼“变什么天?”
子孝笑了笑,揉了揉琴亭的头发“没什么,你快去睡罢。”
琴亭调皮地一眨眼,利落地爬上了窗沿“正反睡不着了,陪着敏姐姐看会。”
子孝笑着,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了琴亭身上“琴亭?”
“嗯?”
“如果陆奉没死,你会怎样?”
“还能怎样?我会尽全力杀了他,哪怕我受再大的刑罚也决不放过他。”
子孝抿着嘴不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琴亭的眼睛跟着转到窗外,过了半响又转了回来“姐姐干嘛问这些?”
“你倒是最不怕死了,对不对?”
“哪有?姐姐不是在担心琴亭吧?正反陆奉都死了,我也没得做这些事!”
子孝把琴亭的碎发抿到耳后“好,我知道了。”
天的边际处,散出一片光,把青色的天照的通红,琴亭倚着窗户紧闭着眼不停地抽着鼻,一副睡不安稳的样子,巴掌似的小脸被染成了橙红。曹公公把门一推,没有把安睡在床上的人叫醒,倒是把琴亭惊了起来,琴亭睁着眼到处看。
曹公公径直走到子孝面前“新皇身边的理事总管李公公来了,在外面等你。”
子孝透过涌进来金黄色的光看向院外“是李聪李公公吗?”
“是。”
子孝揉了揉早已坐麻的腿,慢慢地走了出去,朝着李聪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
李聪虚扶了一下,头倒是抬得更高“奴才可受不起!奴才来宣读皇上的圣旨,怎么,陆公子,哦不对,陆,姑娘,还不跪下领旨吗?”
子孝神色依旧淡淡地,只是依着话跪了下去。
李聪哼了一声“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陆雪门著勋庸,往以才行,甚得朕心,故封为贵妃,赐字雪。赏黄金千两,并赐予清心宫。宜令所司,择日册命!”
子孝闭着眼前后摇了摇,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放在自己袖子里的那只簪子,他,居然让自己的封号为雪,清心宫?他赐的清心宫?果然他恨毒了自己。
李聪皱着眉头看着子孝,用着高亢的音调喊着“怎么?贵妃娘娘还不谢恩?”
子孝俯下去,“臣,”下一个字在舌尖一直打转,子孝狠命咬了自己舌头一下,逼着自己说了出来“臣妾,领旨!”
琴亭终于忍不住,一把挣脱曹公公的桎梏,跑到子孝面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什么陆雪?你不是叫陆敏的吗?陆雪?哪个陆雪?是那个陆奉的妹妹吗?”
子孝身子一下子变得透凉起来,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冰到了每个指头。
李聪眯着眼哼声一笑“陆敏?陆小姐倒给自己起了个好名字!”
琴亭睁大了眼睛,一双眼盯着子孝“他说的是真的?你就是我灭族仇人的妹妹?是不是?”
子孝把眼垂下去,脚麻的一步都挪不动“是。”
“你,怎么能这样欺骗我?那我向你说着我的恨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李聪朝着琴亭看了两眼“卞家小姐?”紧接着阴笑一声“卞小姐怎么知道灭族仇人是陆奉?说不定就是你眼前的这位呢?要不然,陆雪陆小姐哪里能进的来掖幽庭呢?要不要让陆小姐给你解释一下她进来的原因如何?”
琴亭转而盯着子孝,看着子孝只是默默地不说一句话,琴亭的眉毛一挑“是默认了?我叫了你一年的姐姐!”琴亭走上前去,拽着子孝的衣领“我问你,是不是你?嗯?”
曹公公赶忙冲上去,一把把琴亭拉开。“雪贵妃娘娘,李公公,此地实在不适合两位贵人留待,两位贵人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李聪尖着嗓子往旁边一站“再不适合,还不是待了一年!”接着往外一摆手“走吧,贵妃娘娘,撵轿候着呢。”
琴亭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陆雪,不对,雪贵妃,走好。”一双腥红的眼透过曹公公盯着子孝“您可不能忘记我今天早上对您说过的话!”
子孝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外走过去,原本就能想到早晚有这么一天,即便猜的再准,原来,心依旧这么痛。她,就是活该的,原来,这就叫报应。
清心宫:
风,四面八方的从窗户里吹进来。把竹简都吹到地上,子孝站在清心宫的殿门,看着刚刚植到院里的愧树。
“李聪,是从霰王府植来的吗?”
“是,皇上说这种没用的东西不想再看到了!”
“好,我知道了。”
“贵妃娘娘没什么事,奴才就回去了!”
“好!”
子孝转过头去注意到站在门口一列的婢女,手里都捧着一个贵妃应有的东西。子孝慢慢地渡过去。
“先放着吧!我,穿这身就很好!”
领头的宫女先抬起头来“娘娘,您先穿上罢,要是皇上召见,您若还是这身,皇上会怪罪的!”
子孝微微一笑“放心,皇上不会召见,也,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