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三次听见身旁这位呆萌小师弟说:“您觉得您哪儿有病?”时,我表示自己的内心已经彻底崩溃。
能这样跟患者沟通的心理医生,怪不得大师姐宁可卖我个大人情自己也不肯带。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勉强挤出一个温柔点的笑,转头面向小师弟“你先出去吧,把门带好,一个小时后来叫我。”小师弟忽闪着他那双无辜的眼睛诧异,问道:“冉……额,姐,我不用在这坐着了吗?”
这话说的,看小师弟憋住的才没上扬的嘴角,心里很想骂娘。要不是因为看在大师姐的份儿上,我早拿扫帚把这倒霉孩子给赶出去了。
“不用了,去吧。”我咧了咧嘴角,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目送他走了出去。
……
“谢谢你了啊,安医生。我们先走了。”女士带着我的患者,钻进了一个黑色的宝马车。我送到门口,向他们招了招手。转眼想找小师弟,人早不见了。
我扫了一眼门外,嘿,许凛这人,准是又跑哪玩儿去了。
小师弟许凛,是我大师姐的亲表弟,人长得高大帅气,整个就一小鲜肉。也不知怎的,非选了心理学的专业,大学还没毕业就非要找他老姐实习,给他老姐整得头疼,被烦没招,求我收留他几天。
我原本想做个顺水人情,毕竟大师姐从前待我不错,可谁承想,这许凛连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操守背的还不如隔壁送外卖的美女的电话号时,我就开始质疑,妹的,他985是怎么考上的!
我转过身,刚想取手机打电话,就看见许凛从外面回来了,手上还拿了个袋子。“冉冉,那个,刚才出去了,病人走了啊。”“你说呢?”我转了头,刚要进屋,就见许凛赶忙拦在我面前,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冉冉,你猜我拿回来了什么?这袋子……”还不等他话说完我就拍了拍他肩膀,“许凛,虽说我比你老姐小,但好赖年纪也比你大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冉冉,你忘了上次你那小女朋友的事了。”
“哎呀,冉……姐,上次那个真不是我什么女朋友,她……什么乱七八糟的,正事都差点忘了,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说着,许凛打开了袋子拿出了一本杂志,我本没什么兴趣,就随便看了一眼封面。这一看,眼神却移不开了。
灰白格子衬衫,深黄色背景,这凛厉的眼神,微抿的嘴角……
”姐,姐……”许凛在我耳边叫了几声。
“嗯,嗯?”我像是被吓到似的,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怎么啦?”许凛对着我挑了挑眉,叹息一声“就知道你们这种漂亮的女生没大脑,都很花痴,见了男神眼睛都直了。行了,知道你喜欢他,送给你的,诺。”说完便把杂志递了过来。
“啊,是吗?”我接过杂志,却看也没看一眼径直走向屋内,顺手就把杂志放在外面的桌子上。还留许凛自己傻呆呆的站在那里,我关门的一瞬间,还模糊听见他气愤的叫喊“你这人,我好心送……”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犯过错呢?
自从中午过后许凛就不知道又去了那里,我也不想找他,因为下午没什么心理咨询的预约,更没什么工作可谈,就算有,除了让他跑跑腿,别的他也干不了什么。
不,好像也有。过几天倒是可以让他参一个情感问题的案子,估计他往那姑娘的面前一站,可能问题就能解决了。许凛这人好就好在相貌生的好,完全可以诊治一些审美偏差,情感偏差的病人。想到这我咧了咧嘴,笑了。
把桌上的资料摞成一摞,突然觉得身上有点汗津津的,想去洗个澡。
洗澡时似乎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哗哗声,作为刚过仲夏时节的风,它今天吹得有些狂躁。我把头发披散下来,抬头望了望窗外,估计不一会就得下上大雨。
突然想起许凛拿回来的那本杂志,好像还在咨询室外面的桌子上放着。差点忘了今天下午许凛跟我置气,好像就是因为那本杂志。哦,对,他好像说,我很喜欢杂志上的那个人,那个封面人物是谁来着,叫韩什么?忘了,诶,还是不想了。
擦头发擦到一半,突然听见手机响了,本不想理,我瞅了一眼那块发光的小屏幕,是我的徐大小姐。在铃声响了三遍以后,我放下毛巾,伸手把手机按开,在意料之中的“安冉,你干嘛呢!电话都快给你打自燃了,你怎么才接电话!”
虽然觉得电话确实不该接这么晚,但我还是不得不指出一个事实“洛洛,摩擦才能生热,自燃还需要着火点,铃声响再多遍,不到着火点它也燃不起来啊!”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估计她在考虑着火点的问题。我在心中默默数了3秒钟,然后触电一般赶紧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果然,三秒过后,电话那边传来徐洛洛洪亮的嗓音“安冉,你别跟我贫,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
我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啊,那个,资料我整理好了,工作挺顺利的,哎呀我的妈,今天天气真好!”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未落,天空突然就打了一个闪,跟来一阵雷声。倒霉催的,忘了要下雨来着。
听见徐洛洛那边传来一阵子冷笑声,我心思着,应该快点结束电话,。我说:“洛洛,都打雷了,要不,我先把电话挂了啊。”
“安冉,我好不容易给你物色了个年轻有为有房有车,英俊帅气的才俊青年,你就这么对我!居然放人家鸽子!你说你对的起我吗,对的起人家吗,对得起人家为你准备的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吗,对得起丘比特吗,对得起月老吗,对得起你祖宗十八代吗!”徐洛洛同学用她娇柔的小嗓音提高九个音调冲着电话一顿怒吼。
最后一句,还……好么,我把祖宗都得罪了。
“那个,洛洛,我就想说,他那天准备的豪华套房其实不是为我,他正好也要在那里谈生意,而且我去了啊……”
“行了,你别说了,就算接待客人,那……那也说明人家有责任心,有上进心,这么好的一个把自己嫁出去的机会你都不要,还让我说你点啥好。”正当电话那边的洛洛正在重复第三遍“说点啥好”时,窗外下起了大雨,又一个雷在天边轰隆起来。
我赶忙抓住机会,说“哎呀,我这信号不太好了,唉,我听不见了,洛洛,我挂了啊。”
“破安冉,你……等我回去在收拾你的。”估计那边的洛洛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电话结束在她“的”字最后一音上。
我松了口气。
话说这徐大小姐,给我安排的这相亲,也算是给我长了见识,原来她口中的英伦帅气的才俊青年,是个梳地中海发型的大肚大叔。去了不到5分钟我便跑路了,放鸽子,也实在不算吧。
徐洛洛,我高中时的闺蜜,生于南方,长于北方,祖上还有着西方基因的貌美少女。有着东方的温柔和西方的奔放。上高中时大家都觉得,啊,这个女孩怎么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这么淑女,啊!!!我却是在她的“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这种话中走过来,至今仍看不出她哪里淑女,美丽又大方。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看不懂这个世界。把毛巾挂好,转身想去看看那本杂志。从楼上下来,发现许凛这小子果然还没回来。杂志还摆在桌子上,我拿了起来。又是那张照片,我凝视了一会儿,照片上的人,好像和从前一样。我忽然有一种久违之感,我扬了扬嘴角。
韩梓伦,你还是那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