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征战之事……如何？”一边批阅着桌案上的奏章，风炀国的圣上墨辰渊头也不抬地问。
又是一个秋天，算来这也是他们离去时的那个秋天。
四年了，无论怎么样他们也该回来了。
“回陛下，溟雪溟大将军已经出征到那盛央都城，想必很快就会拿下它并凯旋了。”站在一边的老太监余尧俯身回道。
“是吗……”辰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嗻。”
“啪——”余尧出门后，辰渊手一松，把那支精雕细琢的狼毫笔扔在了桌案上，不顾那点点墨迹梅花般绽放在奏折上，负手走到窗边看着那片蓝天，僵硬的脸有了微微的放松:“溟雪，可不能辜负了朕。”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心里莫名发慌，脑子里总是出现那位将军的面容，笑着的，沉默的，远眺的，凝视自己的，时时刻刻在脑海中出现，而就算看着自己心中最爱的皇后若晴，心里的不安也不会有所消退。
久而久之那份不安已经转变成了愧疚。
而自己到底在愧疚什么呢？
突兀地，眼前白光一闪，他就想起了过去。
——“溟雪，今年的梨花开的特别早呢。”
“正好总在屋里也憋的久了，我们去看看吧。”
“我要溟雪舞剑给我看！”
“你呢？总看我舞剑是怎么回事。”
“哎呀，男人舞剑哪儿好看了。”
——“溟雪，父皇说要让我在屋里读书呢，不想读怎么办。”
“你可是嫡亲的太子啊，得继承将来的大业，不好好念书怎么能做一位贤明的君主呢？”
“可我不想嘛~做一名剑客浪迹天涯多好！”
“好好做你的天子，我来做你的剑客。”
“那就说好了哦！以后你来做我独一无二的剑客，谁都不能让你离开。”
“好。”
——“溟雪，我……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叫若晴，笑起来很好看！你看，这是她的画像。”
“是啊，真的好看。”
——“溟雪……！”
“嗯？”
“父皇给我和若晴赐婚了！”
“……那真是太好了。”
“怎么你不高兴的样子？”
“哪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啊对了，你看。”
“这……这不是兵印吗？你怎么会拿着这个快趁人没发现放回去，不然可是要杀头的！”
“才不是偷偷拿出来的。我啊，已经被圣上封为将军了。”
“啊？你可是女的啊！”
“一身武艺留着干什么，更何况谁说只有男人才能征战天下了，而且你忘了吗，我要做你的剑客。”
“但是你现在……”
“是啊，做不成你的剑客了，但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保护你了。”
——“溟雪，明天我就要登基了，恐怕以后……不能和你这么亲密了……”
“你会遇到更多的知己，更多有才能的人都会出现在你身边的，应该高兴才对。更何况太子妃文采出众，她能给你带来更多的想法呢。”
“是这样啊。”
“做了皇上之后，要记得亲近贤臣，别乱听那些奸佞之人的话。”
“溟雪的话我是一定听的！”
——“辰……臣启禀陛下，巡王杀了淮王和江王，掌握了他们的军队，就要往都城杀来。”
“遇之立斩。”
“臣遵旨。”
——“如今这云泽王国已经开始虎视眈眈于朕的天下了，哪位爱卿肯领兵出征，除去这一大患。”
“启禀陛下，臣愿前往去除，定不留后患。”
“嗯……那么就由溟将军去吧。”
“臣领旨。”
“溟雪。”过去的记忆就这样在心里转着圈圈。
辰渊看着脑海里的那些，在心里念叨着，能想到的尽是那个为他血染盔甲，那个肯付出生命为他夺取江山的溟雪；那个银色盔甲在身，能够为了他背弃整个天下的女将。
“唉……”
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又在发什么愁呢。”
随着一声叹息，门口却传来了银铃一般悦耳的人声，待辰渊回过神来，一个肤如羊脂身穿华袍的女子手扶门边温婉如玉地笑着。
“晴儿，你什么时候来的？”辰渊嘴角含笑，慢慢上前搂住女子的肩膀。
“臣妾可站在这里看您有一阵子了，可您就好像没看见臣妾似的。”若晴嘟着嘴依靠在辰渊的怀中，“是在想着那云泽的事吗？”
“嗯……”辰渊点头，“据报溟将军已经打到都城盛央了，可那地方处于盆地，地势险要捉摸不透，一旦被逼进沧浪江那一带的峡谷，恐怕凶多吉少。”
“凭溟将军的智慧，怎会陷入如此绝境？”若晴莞尔，“若陛下着实担忧，何不亲征？想必云泽之内只有盛央未被攻下，这么多年的战斗我们的将士们应该也会减了一些锐气，若陛下此刻能够亲临战场那么他们定会一鼓作气拿下那座城池。”
“我若走了，这国家怎么办。”辰渊微微笑了，低下头着看着怀中的人等着她的回答。
“陛下的亲信长川可以留在宫中替陛下料理重大的事务，毕竟他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又忠心耿耿，办事会像陛下那样稳妥的。”若晴的目光投到了大殿上方的红漆房梁上，“还有陛下手下的各个官员，他们和长川共同配合又愁什么治理不好国家呢？”
“长川……”
脑中出现了那个由溟雪亲自举荐上来的男人的样子。那人就算身处深宫却一身白衣，黑发用墨带束起，生性随心所欲狂放不羁，一副江湖剑客的模样。
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让人出乎意料地放心。
但是……
墨辰渊突然笑了出来，惹得怀中佳人一脸不满:“陛下笑什么，臣妾的建议很好笑吗？”
“不。”听了这话辰渊正色，“只是朕想到那长川生性自由，在皇宫里放几日不知会是什么有趣的样子。”
看着怀中人掩口而笑，墨辰渊轻轻放开若晴。
“来人！”
“在！”
“备马更衣，召集军队，朕要出征盛央。”
“是！”
“十五天的路程。溟雪，撑住。”
那一刻，辰渊心里这么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