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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茯若被册为皇贵妃已然过了数日,一日黄昏,询倒是来了茯若的永和宫,夕阳挥洒似金。层层叠叠的琉璃瓦上,光耀斑斓。茯若只身立在殿外,瞧着询前拥后簇的走了进来,顿觉得心中泛起一股暖意,仿佛以往的困苦终究是过去了,此刻才算的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茯若只看着询身着寻常的赤金色团龙纱袍徐徐而入,入宫多年,他的面容到底也有了些许不同,以往的清隽俊逸宛如淡了几分,多添了几分中年男子的风霜苍茫。他的唇边也有了些微髭。茯若见着此景,不由得心下感慨,原来自己进宫也有十五年之久了,自己也不复青葱岁月的少女了,而是沉默寡言的宫妃。

待得询走得近些,茯若只是恭敬下跪,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愿皇上万福金安。”

询只是温和一笑,便道:“不必多礼,且请起。”

随后,二人步入内殿,只剩二人静默相对,待得四周的奴婢都被茯若给打发走了,询才静静道:“朕前日下旨削了薛广义的官职,而他们薛家朕已下旨让巴陵群王奉旨看管,薛氏的兄长薛妙才也被朕下旨去戍守边关了。”

茯若只螓首微垂,低婉的轻叹如薄薄的风:“皇上此举必有皇上的到道理,薛氏一门素来党同伐异,昔年皇上仁德想着复了张昭仪伯父的官职不也是薛广义等人大理反对。如今薛氏被废,而薛氏一族必定多有不满,早些打发了也好,省的日后生出些麻烦。”

询凝视茯若片刻,才恍然笑道:“难为茯若倒是将这些看的通透,朕不过是这几日一直心里有些郁郁的,薛广义乃是御史中丞,且先帝明宗素来极器重他,朕当年为太子的时候,先帝便下旨让薛广义辅佐朕,如今朕削了他的官职,到底心中只怕日后为人诟病。”

茯若只是静默一笑,缓缓道:“薛广义的确是先帝的重臣不差,但他辜负了先帝的重托,在朝中结党营私,皇上未册封太子之时,臣妾听闻那薛广义便时常联同大臣给皇上上书要求册立润儿为太子,臣妾以为,身为臣子怎可私自筹谋储君。单单是这一条便是大罪了。”

片刻的沉寂,整个永和宫的内殿四周都仿佛成了荒烟衰草的颓冷之地。终于,询的声音慢慢响起:“他的确是有罪,自从蘩懿被废,后宫有昭惠太后有意让宜贵妃成为继皇后,而前朝他也时常和苏元任一同请求朕册立宜贵妃为皇后。如今朕已下旨册立茯若为皇贵妃。若是不料理了他们,只怕往后你的日子也会不好过。我朝开过至今已有百年之久,只有高宗与朕废黜过皇后,中宫之主被废,于国祚乃是大大的不祥。朕只想着茯若若是做了皇后,务必要让后宫安宁,前朝的事且交给朕便可了。”

茯若闻得询这样说,心中更是被揪紧了几分。颇有些不安道:“皇上册立为皇贵妃可是因为仁惠太后之故,臣妾自晋了位分,日夜思索,时常觉得自己忝居了高位。”

询的神情淡漠得如斜阳下一带脉脉的云烟,却见他冷冷道:“茯若多虑了,朕册立你为皇贵妃自然是有朕的道理,便是因为仁惠太后之故那有如何,且唯一可堪执掌六宫的人选可只有茯若了,你且放宽心便是。待得来年元月,择选个吉日便应着手立后大典了。”

茯若沉吟片刻,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臣妾自会尽心尽力打理后宫的,势必不会让皇上担忧后宫之事。”

询瞥她一眼,只是淡漠道:“有你这番话便好了。想必仁惠太后得知了也会安心的。”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高柱,询见了,只是冷声问道:“这个时候你来这儿做什么?你看你面色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高柱的面容有些为难,良久才道:“回禀皇上,废后薛氏殁了。”

询听了,脸上掠过一阵惊异之色,复又是些许的悲悯,良久才沉痛道:“她是怎么死的?”

高柱道:“自己往宫墙上撞死了,血流了满地,是今日去送晚膳的宫女发现出了事,这才报给了奴才得知。”

询久久沉默不言,高柱复又道:“还望皇上示下,废后薛氏的丧仪应如何料理,且葬在何处,奴才只等皇上的示下。”

询只是叹息道:“也别太委屈了她,且按贵妃礼仪下葬,且与敬和皇贵妃一同葬在定陵。”

高柱只小心翼翼的下去了,茯若见询的神色悲伤,只是静静说了一声:“皇上。”

询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自顾自的言语道:“她们都死了,朕还记得朕当初才登基的时候,朕的后宫只有三个人,小宛是皇后,蘩懿是贵妃,月华是贵嫔。如今她们都没了。朕方才听得蘩懿殁了,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隐隐不安。”

茯若只强忍着心口重重紧皱的郁结,她清静淡漠的眸子依然如旧,缓缓道:“薛氏心中乃是极看重皇上,所以她自然容不得臣妾们。其实,她到底也可怜。”

询徐徐道:“朕知道这些,她们对朕的情意朕都知道,但终究朕待她们也是好的,便是废了蘩懿的后位,也仍旧给了她贵妃的份例,便是不忍委屈了她。”

茯若的面上浮起黯淡的笑意,只是缓缓道:“自然如此,皇上一向便是深情之人。”

询只起了身,沉声道:“朕今晚且先回乾元宫去批阅奏折了,朝中仍有好些事要处理,晚些时候皇贵妃再过来吧。”

随即询便出去了,只见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茯若的心底才缓缓安定下来。无力的抬起头,却见到这夜的月色极好,但隐隐之中却有了一丝清寒之意。茯若只不由得微微打了一个寒颤,才感到初冬的时候也要快了。

随后几日,因着茯若已是皇贵妃的位分,后宫嫔妃只照着宫里的规矩来永和宫问安,放眼望去,满宫皆是莺莺燕燕,嫣红姹紫。宜贵妃坐在下首,只是神色略略有些无神,眼中饱含了愁绪。

茯若只是笑盈盈对下首的嫔妃道:“各位姐妹都过于客气,来年的正月初一才正式册封皇后,便是请安,往后有的是时间,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啊。”

闵昭仪赔笑道:“皇贵妃言重了,刻下宫里头便是皇贵妃的位分最尊,且皇贵妃自我朝开国以来便是位同副后,刻下中宫空缺,咱们来向皇贵妃问安,也不过是照着祖宗的规矩罢了。”

茯若只谦和笑道:“本宫瞧着闵昭仪不日便快要临盆了,这些个时候应该多在宫里修养,等着来日诞下一位小皇子,莫说是皇上和太后欢喜,便是本宫这个嫡母,也会好生疼爱他的。”

闵昭仪笑着道:“娘娘仁厚,臣妾在这里先行谢过娘娘了。”

随即,茯若又微微正色对宜贵妃道:“待得本宫做了皇后,本宫想着往后由宜贵妃帮着本宫协理六宫。以免本宫一人独力难支。”

宜贵妃一时语塞,不知茯若言语中何意,只是静静道:“臣妾不知皇贵妃何意,且臣妾之前没有过协理六宫,只担心臣妾愚笨,反而给皇贵妃添乱。”

茯若只是缓缓笑道:“这宫里又有谁是生来便会协理六宫的,便是本宫和薛氏不也是从贵妃的位子开始帮衬着一步步学来的么?本宫将此事托付给你,不是为了旁的,只想着宫里的嫔妃就你的位分高些,资历也够,其余的,张昭仪要照顾一双儿女自顾不暇,而闵昭仪又有身孕,到底不便,洪昭仪虽好,但她的性子太急了,倒不好托了她,本宫想着,满宫里的嫔妃也就只有宜贵妃可委任了。因此,还望宜贵妃万万不要推脱才是。”

茯若说的恳切,如此一来宜贵妃也不好推脱,只是缓缓道:“后宫里不是还有太子妃么?且她也可以帮着皇贵妃料理一二的。”

此言一出,又有不少嫔妃赞同,便是丽贵嫔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只是笑道:“皇贵妃到底未曾细想,太子妃往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叫太子妃早些打理这些,岂不是比咱们更为合宜,也省的皇贵妃寻人来帮衬。”

茯若只冷笑道:“这话胡闹,太子妃入宫甚久,但如今都尚未有孕,本宫想着比起后宫的这些繁琐小事,还是皇嗣更为重要,这等微末小事也不必要让太子妃费心,只让她好些给太子诞下后嗣才是正理,若是长此以往,本宫也会想法子给太子选几位侍妾在身旁的。”

丽贵嫔被茯若说的讪讪的,只是不敢回话,宜贵妃复又道:“皇贵妃既然发话了,臣妾自当尽力为皇贵妃分担一二的。”

茯若只温然一笑,有随口与她们说了几句,便让她们跪安了。待得众人散了,秀儿才小心翼翼道:“皇贵妃,何故要让宜贵妃协理六宫呢?宜贵妃背后可是昭惠太后,奴婢只担心皇贵妃的权柄下移到了宜贵妃的手上。”

茯若只静静道:“本宫此举,不过也是为了让旁人坐实了本宫大度的名儿罢了,宜贵妃乃是和本宫争夺后位之人,此刻后位已是本宫的囊中之物。若是给她使绊子,还怕旁人议论本宫容不得人,且宜贵妃的性子和睦安分,眼下最为要紧,便是收拾了那个太子妃,若是不料理了她,待得太子登基,她做了皇后,本宫又如何自处。莫不是要日日瞧她的眼色。”

秀儿只叹道:“到底是娘娘有智谋。奴婢拜服。薛氏的丧仪也快完了,奴婢们料理也还周全。”

茯若只笑道:“如此便好,皇上下旨让她与敬和皇贵妃同葬,想来也当真是讽刺,薛氏一生位分都在敬和皇贵妃之上,如今身后,薛氏只是以贵妃的位分下葬,到底低了韦氏这个皇贵妃一等。便入了陵寝,也是以韦氏的棺木在东,薛氏的棺木在西。本宫想着若是薛氏地下有知,作何感想。”

秀儿闻了,也脆生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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