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白同学,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方才还在困扰着贺壹的睡魔现在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铃白真央表示贺壹要是实在困的话完全可以继续睡觉,但是就他现在这种被并不熟识的女生用胳肢窝儿夹着的尴尬处境,作为一个世界观人生观道德观都健康得很的正常人贺壹当然没办法继续闭着眼睛谁睡大觉。若不是尝试了好多次都没办法靠自己的蛮力(虽然贺壹自己也根本不觉得就他这小身板能有什么蛮力)强行从铃白的手臂下挣脱,他说什么也无法在忍受着走廊里学生们投来的充满好奇的目光的煎熬下,还能做到这么心平气和地向铃白真央搭话的。
“不行。”铃白真央彬彬有礼地歪过头冲着贺壹笑了笑,秀气的小脸离贺壹有点近,校服领口露出的优美的脖颈洁白如天鹅,让贺壹看的还有点微微的目眩神迷。倒不是他这个人对美色缺乏什么抵抗力,成天面对姬川凉花那么优秀的美少女的种种暗示他不也是安之若素,而是贺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能够突然一下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铃白真央这个等级的的女孩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走廊里的学生们投来的视线里除了对大早上看到学生会监察部部长胳膊底下夹着个人感到好奇之外,贺壹也从中接收到了大量不怀好意的仇恨电波,总之他很清楚今天早上之后自己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估计是要变得全校知名了。
铃白真央是什么人物?本身就是顶级的美少女也就罢了,她可是这座澄江学园的学生会监察部部长,在校园里属于真真正正的实权派,普通的受聘教师都未必有她的权限大。如果是在普通的高中,学生会充其量也就是辅佐理事会和教师委员会进行自我管理的学生自治机构,但是澄江学园这座特殊的私立高中的学生会可不一样。贺壹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就是因为澄江学园这堪称独一无二的特殊性,才费了好大力气转进这所对偏差值要求不低的私立高中的。
澄江学园的的创始人仓野圣良从十二年前建校起,就始终秉持着高度学生自治的教育方针,不但校园的日常管理工作早就完全交给了学生会下属的各部,连教师的聘用工作也已经完全交给了学生会人事部处理。诚然,这种做法一开始引起了非常大的争议,而且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也发生过很多阻挠和困扰,但是乾纲独断的仓野圣良始终没有改变她的建校方针。由于澄江学园实际上可以算是仓野圣良自己的私人产业,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她彻底地实施这么胡来的放权政策,至于来自社会公众的舆论以及都政厅教育部门施加的压力,仓野圣良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时至今日,仓野圣良这个名义上的最高理事长已经差不多完全退入了幕后,由全体学生每三年选举一次产生的学生会差不多彻底地肩负起了学园的一切事务工作。譬如贺壹眼前的这位监察部部长铃白真央,就掌握着监察全体澄江学园师生日常违纪行为的权力,换句话说只要贺壹还想在澄江学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最好还是不要触这位双马尾美少女的霉头为好——当然,身为深受尊敬的监察部长,对方也不会因为区区的个人情绪随随便便为难他就是了。
“那,你要把我夹到哪儿去啊?”贺壹扯着嗓子,对着铃白真央的俏脸有气无力地问道。
“天神会长和久万里副会长点名要见你。”双马尾美少女带着点好奇的神色瞅着贺壹,好像想要看出这个看似蛮普通的中国留学生到底是哪里引起了两位学生会高层的注意。
听到铃白真央的回答,贺壹笑了笑,心里却是一阵疑虑。他贺壹虽然长的还算不错,但也称不上多么俊美,学习成绩在年级五十左右,称得上优秀,但也不能说多么突出,至于别的什么体育实绩部活特长啥的他就更加乏味可陈了。这也符合贺壹对自己的要求,不能说他不是个好学生,但也算不得什么格外优秀的好学生,就是个每天老老实实上学的普通好青年罢了。至于校园人气啥的,自己要是有那种东西早就被学生会盯上了好么,还至于等到现在……
他的校园生活中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好像就是有个胸部不小的可爱女生喜欢他,但是这显然不会构成两位学生会高层人物亲自点名要见他的理由。贺壹的思绪沉了下去,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他等了一夜都没有见到的北山眠,如果说最近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有可能引起学生会高层们的兴趣的事儿,毫无疑问只能是这个胸部给人以深刻印象并且搬来头一天就手工打造了一口新棺材的古怪邻居。
可是姑且不论学生会是怎么知道他昨天晚上遇见的那桩破事的,贺壹和北山眠之间发生的怪事不管怎么说显然也应该算是贺壹在家里发生的私事,和澄江学园之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学生会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贺壹就这么在心里暗暗猜测着,不再开口说话,铃白真央自然也不会主动去理他,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沉默以这种看起来相当古怪的姿势走进了位于校园东北角的学生会总合办公中心——准确的说贺壹是被铃白真央夹着进去的。双马尾美少女的脚才刚刚走进办公中心的一层,就松开了夹着贺壹的那只胳膊,差点没把后者跌个屁股蹲儿,好在贺壹虽然没铃白真央那么大的力气,好歹也是个身体健康的高中男生,踉跄几步之后还是站稳了。
“跟我来。”铃白真央冲着贺壹摆摆手,示意贺壹跟紧自己。
“你刚才怎么不肯把我放下来?”贺壹边揉着因为长时间被夹着而感到疼痛的胸口,有些不满地对着女孩问道。他原本以为是学生会长之类下了个“把那个贺壹给我夹过来!”之类的扯淡指示,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事实不是这样——那铃白真央为啥非得夹着他招摇过市不可?现在三年A班的贺壹肯定已经是全校闻名了——以第一个被铃白部长用胳膊夹着带走的男生的名号。
“我怕你中途落跑。”铃白真央放慢脚步等着贺壹跟上来,瞥了他一眼,始终握着长条形绸袋的手指按了几下绸袋“大庭广众之下被同学们看到我对你施加暴力的话,对学生会的形象可能会有不良的影响。”
贺壹立马就不再抱怨了,合着这只双马尾的行动预备案里还有直接把自己撂倒拖回去这种选择……
学生会总合办公中心的内部装饰出乎贺壹意料的简单,和教学楼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写着各部室的名称的挂牌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挂在门外,不过由于是早上所以似乎还没有几个部门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铃白真央带着贺壹直奔电梯口,直接乘电梯上了四楼,然后贺壹自己也已经一眼就能看到位于视野范围内的学生会会长办公室了。
“等下进去的时候,天神会长和久万里副会长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铃白真央边领着贺壹往前走,边回过头,侧着小脸神情严肃地对贺壹叮嘱道“请相信我,说谎对你一点好处都不会有。”
怎么弄得好像是囚犯拷问似的,贺壹心里有点感到不爽,不过他自然不会把这种不快感直接表露出来,只是点点头随便地嗯了两声。
铃白真央看了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敲了敲会长办公室的门,然后就带着贺壹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两个穿着和铃白真央同样款式的校服的女生已经站了起来,冲着贺壹齐齐露出了笑容,虽然在贺壹看来这有点儿商业化的感觉,不过他必须承认有那么一刹那他确实觉得非常赏心悦目,因为这两个女生也是不逊色于铃白真央的美少女,男生对于漂亮女生的笑容一般都不会太讨厌。
站在正对着办公室房门的宽大办公桌后面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澄江学园学生会会长天神阳姬。她有着一头梦幻般的银发,用黑色的缎带扎成了两股垂在脑后,在阳光下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泽,配合起她那一对赤红色的眸子,简直让贺壹以为自己是不是一时意识模糊导致大脑看到了幻觉。她的个子比较娇小,大概只能到贺壹的肩膀,配合起她那有几分婴儿肥的脸蛋看起来就像个大号的洋娃娃,不过整个人给贺壹的感觉却像是一头老虎一样的凶猛,应该说不愧是掌握着整座学园大部分权柄的学生会长么。
只是,给贺壹留下最深的印象的还是她那双及膝白丝袜……对于腿型一般的高中女生来说,白色丝袜非常容易展露出种种不足,看起来也不太和谐。然而可能是体型比较娇小,容貌又过于梦幻的缘故,天神阳姬穿着这双白色及膝袜却显得格外的可爱——虽然这导致她看起来更不像是个高三女生了。
至于站在办公室的另一侧招待迎宾用的沙发旁边的,应该就是两位学生会副会长之一的久万里冰了,也就是长期位居学年成绩榜首的那位货真价实的学霸。出乎贺壹的意料,久万里冰并非他想象中的那种带着厚底眼镜成天捧着书本的标准好学生形象。她有着一头及腰的黑色长直发,还扎着粉色的缎带,琼鼻粉颊,打扮的相当精致,一双正看向他水亮亮的眸子也似乎写满了好奇,纤细的手臂上带着的银色手链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俏皮的时尚气息。
“那个,请问学生会找我……有什么事吗?”看到天神阳姬和久万里冰都只是看着他笑不开口,贺壹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发毛,虽然对方都是万中挑一的美少女,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两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可口食物的雌豹,眼下的这种情形,显然对方是想让自己先开口。
“贺壹同学,你觉得我们找你会有什么事呢?”在场的三位美少女交换了一下视线,最后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上的天神阳姬笑着回应道。她的个子本来就不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之后看起来就更加滑稽了,可是贺壹却没有闲情去感受这个。天神阳姬的声音非常的甜美,不过贺壹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会长大人语含不善。
他偷偷朝房门方向瞥了一眼,结果绝望的发现铃白真央不但早就合上了门,她自己也提着那个长条形绸袋在门口守着。考虑到双方的武力差距,贺壹实在是不认为自己会有夺门而出的可能性。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想起进门之前铃白真央对自己的警告,还是打算和盘托出,“是因为……北山眠同学……的事?”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天神阳姬的脸色顿时阴暗下来,她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看向贺壹的那双赤色眸子也变得凶恶了起来。贺壹情知不好,自己好像触了这位娇小型学生会长的霉头,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补救,天神阳姬已经恶狠狠地喊出了声来。
“真央,把这家伙给我打一顿,然后扔出去!”
贺壹还想对着莫名其妙就要人打他一顿的会长还嘴,只见方才态度还算和善的铃白真央也已经一脸不善地走上了前来。她一把从一直提着的长条形绸袋里抽出来了她那终日随身不离的竹刀,两只长长的马尾随着她的呼吸一上一下,很显然身子正在蓄力。
“那个!真央!”情急之下贺壹也顾不得礼数了,顺口就跟着天神阳姬一起喊起了双马尾美少女的名字“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
铃白真央摆了摆手中的木刀,面色已经变得无悲无喜“没关系,我会控制好力度的,保证不会对你造成生命威胁。”
贺壹还想说什么,只见铃白真央持刀的手迅猛的一挥,然后他就完全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