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莫卧儿军队的前锋已经被击溃,但是后方的莫卧儿大军丝毫不为所动,他们的步伐依然稳重而均匀。看到前方溃逃回的军队,很多人眼中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坚韧和冷漠。只有一些人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但随后他们眼中的一丝不忍也消失了,他们的目光重新变得冷冽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决然的神情。
突然莫卧儿大军的军阵发生变化,前方的重甲步兵退到了两边,一队队手握弓箭的士兵上前,他们望着对面溃逃的士兵,眼中尽是冷漠。他们把手中的复合弓缓缓的举起,整个过程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那三菱箭头发出了骇人的寒光,在烈日的照射下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危险,那箭头纷纷对准那些溃逃的士兵和追击的歌利亚重骑兵。
一阵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入耳,猛烈的箭矢铺天盖地如暴风雨一般打击着远方的溃兵,一时间惨叫声、拉弓的弦声、箭矢飞出的呼啸声,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奇异的混合成一种诡异的响声。
“善哉,善哉。”莫卧尔军阵中的一些佛门僧众脸露慈悲之色,不过也对于那些倒地呻吟的溃兵没有一丝的同情之色,他们是专职战斗的武僧,心性比一般的老兵还要坚定,早已看破了世间沉沦,他们武艺高强,是战场上可怕的刺客和杀手。
“这些溃逃者,已经背离了曾经的誓言,地狱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身穿黄金战甲的女王说的,此刻的她一脸冰冷,说话的语气更是无比刺骨。但是周围的士兵却没有一个感到不适的,尽管那些被射倒在地上的溃兵,既是他们的血肉连为一体的同胞,也是一同作战共同面对生死的同袍。他们是军人,也是自己妻子的男人,更是子女们挚爱的父亲。军人的信仰是守护自己的国,男人的身份让他们必须守护自己的女人,父亲的身份让他们无法看到自己的子女被奴役。他们要守国,也要护家,后面就是新德里,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他们的家人还在那里,他们不能退,他们向着神灵发过誓。
不能遵守誓言和怕死的懦夫,只有死。
铺天盖地一样的黑死神洪流般的歌利亚重甲骑兵集群,似一把出鞘的利剑,紧跟着那些溃逃的莫卧儿军队,刺向了下一道莫卧儿军队的战列。
“哈哈哈,有意思,莫卧尔人在攻击他们自己的人。”一名歌利亚重甲骑兵在刺穿一名莫卧尔士兵的身体的时候,看到远方被几十只利箭撕碎的身体的一名溃逃的士兵。
这名骑兵是一名千夫长,他的手下士兵都手持着近3米的长枪向着前方的大军冲去,只有他在这里拿着手中的弯刀一个又一个的结果着那些幸存的溃兵。
“嗯?”他猛然发现无数的箭矢正射向自己。
“来吧。”冷笑一声之后,这名千夫长不顾插满了全身的利箭,直接向着远方的莫卧尔军阵列中冲去。他全身爆发出一种猛烈而危险的气息。
很快他就赶到了前方,他看着前方急促的水流停下了。随即他就看见了前方水中的尸体,那些是他的几名部下,部下们的尸体被急促的水流冲向远方,他又看到了远方不断发射着弩箭的机床,瞬间明白过来。他把背上的重弓拿出,随后发出一阵狞笑,他骑着马一举越过了数米宽的河流,直直的冲了过去,手中的重弓也不断射出一道道寒光。
前方的莫卧儿大军看到他只有一人,立刻拉动弩机射击。虽然刚刚惊于他一举越过了数米宽的河流的气势而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后看到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不是一队骑兵之后,就放弃了撤退的念头,而是原地用弩机射击。刚才已经有着数名骑兵被射击倒在水流中。
然而就在他们就要拉动弩机的同时,一道白色的寒光闪过,随即他们就用惊愕的眼光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对方,只见他浑身插满了各种利箭,举着一把弓对着他们。而他们只能无助的用手握着刺穿喉咙的箭矢,随后不甘的倒地。
就在这名千夫长解决了两名莫卧儿士兵后,在不远处的一边同样解决了百名弩机手的黑甲骑兵向着他靠拢过来。
“千夫长,我们解决了那里的莫卧儿人。”这一对百人骑兵为首的一名说道。
“很好,跟着我,冲锋。”在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后,这么千夫长如一道黑色的箭矢一般冲向了远处,随即那百名黑甲骑兵也跟着他冲了过去。
在冲向前方的途中不断有着其余的百人队的黑甲骑兵归队,很快一支近千人的黑甲骑兵就如一道黑色的旋风一般突然的出现在了莫卧儿大军背后的一座要塞
里面守卫着的莫卧儿士兵看向了前方的骑兵,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恐。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大铠的骑兵浑身散发着杀气,挥舞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武士长刀,冲在最前方,他黑色的铠甲上面插满了利箭,显得异常威武。
“怎么回事,我们的军队败了吗?为什么?”其中一名士兵喃喃道。
“别管了,做好战死的准备。我们的职责就是守护这里,不管我们的军队是否已经战败,至少我们也要战到最后,让这些侵略者看看,我们莫卧儿人没有懦夫,让那些被我们征服的其他国家的人看看,他们输的不冤。”为首的一名身穿土黄色锁子甲的守军军官,大吼着说道。
随即那些守军眼中纷纷闪过一丝决然,他们拿起手中的弩,站在要塞的城墙上紧张的看着下方的骑兵。
“不要慌,等他们靠近在射击,他们手中的弓一点没有我们手中的弩射的远,不要怕。”那名军官看着有些胆怯的守军说道,他一脸的镇静,神色丝毫不乱。
那些守军看到自己的长官都是一副平静的神色,方才安心一个个把手中的弩对着下方的歌利亚骑兵,脸上再无一丝慌张的神情,相互之间还谈笑起来了。
可是他们没有看到军官脸上一闪而过的忧色,那么军官叫做沙本耐,原本是一名禁卫军士兵,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而被安放在了这里,他微微叹息,既是对这些士兵的命运叹息,也是对国家的命运叹息。
“但愿一切顺利,愿望至高的大梵天保佑。”他随即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并不像表面上这么镇定自如,不过是凭着一腔还未褪去的热血和军人的荣耀在支撑而已,看着一旁相互之间谈笑起来的士兵,暗自苦笑。
这些二线士兵的战斗力实在是无法指望,沙本耐的心中暗暗对比着敌我双方的实力,最终还是暗暗叹息,除了多拖延一些时间之外,这些士兵什么也做不了。
“难道我们的军队真的战败了,那可是50万大军,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啊,难道?”突然他心中猛然间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他全身的冷汗直流。
“希望不会是这样吧。”他苦涩的说道,不过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对方居然派出了骑兵穿插到我们的后方,前线的那些将军们在干什么?他心中暗暗绝望,50万大军完了,帝国完了。恐怕着只是其中的一支骑兵,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辛德拉尔,他们这是要断了帝国50大军的后路,到底是谁在指挥他们作战,又是谁在指挥我们的军队。
一支利箭打断了沙本耐的思考,一名莫卧儿士兵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一众莫卧儿守军看到刚才还和自己谈笑的士兵,现在正无助的捂着自己的喉咙想说什么,看着他渴望活着的眼神和嘴中不停冒出的血丝,他们怒了。原本那掩盖自己胆怯的嬉笑神情瞬间消失,转而是一种十分平静的神情,他们的眼中冒着血丝,神情却十分平静。
只有一名守军大哭着喊道:“巴卡多,弟弟。”他瞬间跪倒在地上痛哭着,他想着刚才为什么不是自己去死。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沙哑的的喉咙不断的挤出话问道。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唯有沙本耐走了过去,正当所有人都看着沙本耐的时候,突然沙本耐猛然间伸出了双手。
‘啪’‘啪’两声响亮的巴掌声。那位倒在地上痛哭的士兵一脸震惊看着沙本耐,他的脸上赫然有着两道鲜红的手印,周围人也十分不解而怨恨的看着一旁冷着一张脸的沙本耐,他真的没有一丝的同情吗?
沙本耐的心中也十分痛苦,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看大的,那一个不是把他们看的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巴卡多,他难道就不痛心吗?可他不能。那种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眼前,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有一次就足够令他感到痛彻心扉的痛苦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看着,原本大家因为他的死而变得高涨的士气,在他的哥哥的哭声中变得再次低落起来,他们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再次在这绝望的哭声中慢慢战胜了原本悲愤下产生的勇气。
他冷着脸对倒在地上哭的士兵大喊道:“哭有什么用?难道你哭的大声,大梵天就会让巴卡多重回人间吗?难道那些杀死巴卡多的人就会死亡吗?整个莫卧儿有多少的人因为这些敌人死去了,他们的眼泪又该流去那里?他们的兄弟那个又不是因为这些敌人而死的?你这个懦夫,你不配做军人,更不配做莫卧儿人,马尔沙汗的子孙中没有这样的蠢货,莫卧儿勇士中没有这样的胆怯之徒。他们只会用弯刀去割去敌人的头颅为战死的亲人复仇,而不是在地上像个被狼咬死了羊羔的母羊那样不敢反抗,只敢在狼面前流眼泪,乞求对方的宽容。”
倒在地上的那名士兵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随后像是突然间清醒过来了一样,他站起来对着沙本耐惭愧而恭敬的低了一下头,随即用一种十分冷漠的眼神看着下方狞笑着的歌利亚骑兵。
周围的士兵们也纷纷走到了前方,他们的脸色再次变得十分平静,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痛苦,那种弱者的眼神,除了让敌人笑话,没有任何用处,他们不需要。那种弱者的眼泪,在真正凶残的敌人面前博不到任何的同情,他们不需要。
风静静的吹过,烈日依旧。
下方的歌利亚骑兵们停止了嘲笑,他们用一种略带尊敬而充满了战斗欲望的眼神看着上方的莫卧儿士兵。
静,死一般的静。下方歌利亚人第一次对着上面的莫卧儿人露出了看对手的眼神而非猎物,他们早已经等待多时了,只不过是进攻的信号还没到。
“有点意思。”那名千夫长在并不高的要塞下面清楚的听到了那给莫卧儿老兵的话,他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微笑,俊美异常的脸上闪现出一种狂热。
‘轰’一声惊天的如同万兽咆哮般的炮声传出,瞬间所有游荡在要塞周围的歌利亚骑兵们发动了进攻,暴雨般的箭无情的打击在要塞上,一群身穿黑色带着钩刺铠甲的重骑兵突然从后方冲出。
这些骑兵身上的铠甲比那些手持重弓的骑兵还有厚的多,全身覆盖着厚重的板甲,板甲正前方印着一道金色的荆棘花。战马上披着的战甲到处是闪着寒光的尖刺。每一匹战马的身高都在2米左右,人马合一更是有着四米多高,如同一座座黑色的铁塔。他们手中拿着近3米的长枪狞笑着向着要塞冲了过去,马蹄踏地发出毁灭性的震动。
“终于,开始了。”那名千夫长在早在听到炮声的瞬间,就像是一道黑色闪电般直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