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随将冰袋贴在潘小胖红肿的半边脸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旁正在互相喋喋不休地扯皮的两个胖子。
过了很久,其中一个胖子一脸歉然的过来了:“对不起,李哥,他们吃了亏,闹点情绪,你别放在心上。”
李元随自是知道唐安国在指什么:这是在为两个被赵宁一顿痛殴的两个人的破口大骂而道歉。
几分钟以前,围观的人们因为没有了热闹看而都已散去。先前被打的两个人惊惧之情逐渐发酵:被一个小女孩在男性最引以为傲的肉体层面打败的屈辱与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屈辱的羞耻恼怒相混合,形成一种更加具有侵略性的情绪,然而片刻之前少女摧枯拉朽式的单方面殴打又实在令二人记忆犹新,所以实质上的攻击和挑衅行为,两人是断然不敢有的,于是他们更加苦闷愤怒,不由高声抱怨起来,颇有些跳梁小丑的感觉。
伴随他们这种复杂心理而来的是污言秽语和谩骂恫吓,诸如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敢打我们,信不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之类的。李元随没有任何表示,也不觉得应该愤怒,可是赵宁怎么能容许这两个手下败将如此猖狂?她气呼呼地挽起袖子,露出莲藕一样白生生水嫩嫩,竹子一样笔直秀挺的小臂就要再给这两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李元随一把抓住赵宁裸露的小臂,对她摇摇头表示不许再去打人。
说也奇怪,李元随的力气其实并不太大,相比于赵宁,简直柔弱的可以,照理赵宁只需要反手一剪就可以反过来抓住李元随,可是不知怎的,赵宁只感觉自己小臂上简直像是套上了一只烧红的铁环,坚硬灼热,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聚集力气挣脱这铁环,甚至,自己完全没办法生出丝毫的抵触和反抗的心思。
李元随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主动与赵宁发生肢体接触了。准确的说,是自从十三岁那年她第一次月事来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与她有过肢体接触了。
一般的家庭里,女孩子长成之前是和母亲睡在一块的,可是赵宁确实和“父亲”——李元随睡在一块的。因为她和母亲赵婴尘并不多么亲,反而是和养父——李元随比较亲。
这大概也是她恋父情结的直接源头吧。
女孩子一长大,就要和父亲保持距离,这不是一种封建理法,而是一种永恒的善意。通常情况下,父亲的存在带给女儿更多的不是亲情的温暖,而是一种别样的恐怖——性恐怖。这是一种时刻存在并且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渐变得强烈的威胁,也是鲜有女孩子喜欢和父亲单独相处的根本原因。
李元随虽然学历不高,可是这些关于孩子心理的东西他是有认真研究过的——为了孩子的成长,他这个名以上的父亲做了许多父亲都应该做而未能做到的事,令人钦佩。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道德层面上畸形的情感——恋父情结。这不能怪他,因为委实太罕见了,其发生概率低得就像在中国买彩票中大奖一样,有可能发生,但没几个人见过。
赵宁乖巧的点点头,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脸蛋红得像春日里盛开的杜鹃花。
“小胖,这个很可爱的小妹妹是你的朋友吗?”李元随未曾注意赵宁的异状,转过头问道
“干爹,她是附近那家孤儿院的,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好可怜的,你收养她好不好?”潘小胖立刻把那怯生生的小姑娘推到李元随面前,满怀希望的问道。
“附近的孤儿院?这附近居然还有孤儿院?”李元随惊奇问道。
“是啊,她说那是一家很大很好的孤儿院呢。”潘小胖笃定说道。
“那让她带我们去那家孤儿院好不好?”李元随表情温和。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李元随问道。
“叔叔,我…我叫刘永平,就是永远平安的永平,您…您能领养我吗。我吃的很少的,我还会干活,能做饭,叔叔您就领养我好不好?”小姑娘满怀期待,垂在腰间的两只小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看起来很是可爱。
“小永平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叔叔收养你啊?是在孤儿院过的不开心吗?”李元随默默刘永平的头。
小姑娘抬头看着李元随,连忙辩解:“不!不是的,叔叔,永平在院里没有不开心,是院长伯伯,院长伯伯生病了,我们没有钱,快要饿肚子了,永平想要离开院里,这样……这样就可以节省一个人的粮食了。”
“那永平你能不能带叔叔去你们的孤儿院看一下啊?叔叔想去看看你们生活的环境。”李元随稍稍诧异,温言问道。
“好!”李元随提得并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小姑娘爽快的答应了。
这是一家并不太远的破落大院子,绿树环绕,老旧的院墙上爬满青藤,十分清爽。
李元随过去见过很多的孤儿院,大的、小的、富裕的、贫困的、虽然大都很乱,可是总也都透着股子朝气,大概是里面儿童居多的缘故吧,可是他从没有见过一家像这样的孤儿院:衰老枯朽、阴冷干涩。就像过年时节农村里烧的纸钱的灰一样。
赵宁探头探脑的率先进去,接着李元随就听到了她惊喜的呼声:“呀!星雅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好开心呐!”
李元随见到那个衣着简朴的女护工,也是一愣,随即想到:对方大概是在这里做义工体验生活吧。
“小宁,李叔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石星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紧张的问道。
“我们来看看而已,倒是你,星雅姐姐,你呢?你为什么也在这里?还打扮成这个样子?暴丑的!”赵宁欢快的回答。
“我啊……我在这里打工啊,就是做些小事,照顾一下孩子们,给他们做一下饭”石星雅结结巴巴,语焉不详。
赵宁立刻察觉到了对方的状态不对,她绝对是在害怕。
“星雅姐姐,我们是从小就开始玩的老朋友了,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对不对?你是骗不了我的。”赵宁开始得意洋洋的磨虎牙了。
的确是老朋友了,李元随点点头。
一个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