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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炎凉世态

华灯初上时,王阳羽才从酒家回到他的房间。中午吃过饭以后,他谎称想自己逛逛居民区便把谢小敏和钱培圣推走。考虑到这个人虽然笨是笨了些,但是认路的本领还不错,谢小敏也就大方地同意了王阳羽的要求。

躺在床上,王阳羽依旧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天他拥有了普通人颇为艳羡的身份,自己的房间和从未体会过的友谊。这些都让他倍感珍惜。

只是我在这最弱的坎阁依旧是最弱的啊,以后的日子怕是过得不轻松。王阳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人性的理解可能比一些成年人还要深刻。

勤能补拙,钱培圣都那么努力,我也不能落下。

心念一动,王阳羽坐起了身子,开始默念通玄心法引气入体。只是每当灵气快要进入王阳羽的体内时,总会莫名其妙地溜走,最后进入体内的只有一丝,让王阳羽大为苦恼。

那些灵气就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是心法的问题吗,总觉得里面有些内容很难理解,似乎不够完整。王阳羽摇了摇头,大家修习的心法应该是一样的,想必还是自己的问题。

屋外星光闪烁,屋内一个少年不断强迫一丝丝灵气进入体内,运转周身。直到保持着这个姿势渐渐睡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王阳羽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后背,抚摸着枕边的铁剑,喃喃道:“林叔叔,我会把当年的凶手一个不漏地揪出来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走出房间,王阳羽就看到一个可爱少女正气呼呼地指着对面的高瘦少年。王阳羽心中一暖,尽管他们只相识了一天,但是他已经认定这两个人是他的朋友。

“小敏,培圣惹你生气啦?”王阳羽关心道。

“这个混蛋,他竟然说中午还要去风来酒家吃饭!”谢小敏掐着腰,扭头不多看钱培圣一眼。

“小敏姑娘,谢叔叔的手艺实在是高。昨天那顿饭让在下回味无穷。风来酒家菜品繁多,在下自然是要都试一遍。来日制作一个排行榜,与志趣相投的朋友分享。”钱培圣无视谢小敏气急败坏的模样,说着依旧风度翩翩的话。

“那个……培圣兄,我觉得日子还长,今天就换一家试试吧?说不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呢?”王阳羽自然也不希望二人总去风来酒家,毕竟他有他的小秘密。

“既然阳羽兄这么说了,在下也就不好再坚持。离晨间修炼不过两刻钟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钱培圣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在钱培圣的世界里,除了美食,只有修炼。

于是,谢小敏大步在前头走着,身后跟着一个她眼中的笨蛋和一个她眼中的混蛋。

正是盛夏,山风怡人。三人觉得神清气爽,来到坎阁广场后便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开始修炼。

“我们真的没走错地方吗?集合的时间是辰时,现在却已经过了辰时两刻了吧。”王阳羽心中忐忑,忍不住问身边的钱谢二人。空荡荡的广场,此时只有这三个孤零零的身影。

就在三人疑惑的时候,前门终于缓缓走来了一道身影,一看正是昨天的陆甲师兄。随后一道道身影接连出现,那些人的神态各异,十分精彩:有些正打着哈欠,有些还眯着眼睛。待这些人陆续找到位置,开始打坐,片刻后一个精瘦老人终于凭空出现在坎殿门口。好不容易等来了吴淼,他却不看广场上那两百来个弟子,自己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这些老油条,掐准了阁主来广场的时间,能多睡会懒觉就多睡会啊。”谢小敏鄙夷地小声说道。

“如此懒惰,难怪坎阁在八阁比试大会上成绩不佳。不过吴阁主作为师长确实也是懒散了一些。”钱培圣晃了晃头。

吴阁主好强大的气势,不愧是一阁之主。王阳羽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眼中充满羡慕,不自觉地加快了引气的速度。

就在这时,吴淼突然睁开眼往三人方向一瞪。谢小敏和钱培圣身体一哆嗦,以为自己的悄悄话被发现了,当下便专心修炼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吴淼却是不理会二人,在王阳羽身上扫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哼,不自量力的蠢货。吴淼额头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

“哈哈,我能唤出八卦阵了。”晨会即将结束时,谢小敏惊呼道。

少女的笑声引来无数目光,只见她身下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八卦阵图案,散发着微弱的青光。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叹,第一天就能唤出八卦阵的人,在坎阁并不多见。

“恭喜小敏姑娘。”钱培圣的语气满是真诚。

“我猜你这混蛋大概也能做到了,对吗?”谢小敏似乎已经决心给钱培圣换个名字。

钱培圣笑着点了点头,身下也浮现出一个八卦阵图案,光芒似乎还要比谢小敏强上一些。人群又是一阵惊叹。

王阳羽也想恭喜钱谢二人,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挠了挠头看着两人。

“小笨蛋,你呢?”谢小敏又问了王阳羽。

“我还不行。”王阳羽无奈地摇头。

正当钱谢二人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一声怒喝从前方传来:“少见多怪。修炼期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广场瞬间回归平静。谢小敏的脸堆满了怒意,正想起身说些什么,却是被王阳羽拉了回来,让她不要去顶撞吴淼。

“那个臭脾气老头,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十年后本姑娘一定能把他打一顿。”谢小敏用筷子猛戳碗里的小笼包,那个可怜的小笼包瞬间千疮百孔。

“哈哈,小敏姑娘不愧是这一届弟子中天赋排名前十的天才,确实很有潜力啊。”钱培圣毫不吝惜地讨好道,但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说,明天中午还是去风来酒家吃饭吧?

“培圣兄也不比小敏差呀。”王阳羽羡慕地看着两人。

“我可不一样。我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用来修炼了,才勉强跟上小敏姑娘的进度。”钱培圣对自己有很理性的了解。

“我能内视到自己腹内已经有一个八卦阵图,慢慢就能修炼出八卦元丹了。等掌握了坎卦,就可以开始修习功法。很快就能找人打架了,嘿嘿。”谢小敏活脱脱就是一个假小子。

午后,风来酒家。

“小二,来两壶好酒,再上些下酒菜。”几名灰袍弟子大声喊道。

“等等,你是仙临阁弟子?”王阳羽还没来得及换下灰袍,一下子就被认了出来。

“你是坎阁的人吗?”其中一人问道。

“肯定是坎阁的蠢材啦。没本事就滚回家,别在这丢仙临阁的脸。坎阁真是一年比一年废物,现在居然沦落到来酒家当店小二了。”不等王阳羽回答,一人抢道。

“来来来,给你坤阁的师兄们倒酒。我们心情舒坦了,说不定还能指点你一下,到时候你还不得感激涕零地跪谢我们?”又一人的话引起哄堂大笑。

王阳羽的手微微颤抖,但最后还是走过去将一个个酒碗倒满。

“人居然能贱到这种地步,老子也是开眼了啊。”那群坤阁弟子中一个年龄较大的人耻笑道。

谢涛在王阳羽身后皱着眉头,最后还是忍住了上前理论的冲动。仙临阁弟子与岛上居民虽说关系融洽,但聪明人都知道这只是脆弱的表象。修仙之人拥有凌驾于普通人的力量,地位自然也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看着王阳羽隐忍走开的背影,谢涛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从这一天开始,整个仙临阁都流传着有一个坎阁弟子在酒家当店小二的消息。即使王阳羽后来没有再穿着灰袍,却还是经常被指指点点。

深夜,弟子庭院。

我真是个笨蛋,资质再差的人一般都能在三天内唤出八卦阵,可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我却还是毫无进展。这已经打破最差记录了吧。

王阳羽心中万分焦急,钱谢二人已经隐隐能点亮八卦阵中的坎卦。王阳羽明白,无论友谊多深厚,实力差距过大最终还是避免不了渐行渐远。更何况,他还有为林威复仇的执念。而对于这些天白天他遭受的冷嘲热讽,王阳羽心中也恨,却也不是那么在意。

炎凉世态,这个少年幼时已见识太多了。

这个晚上,王阳羽身下终于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八卦阵图案。

可王阳羽却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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