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就让我来陪着你吧#
多少年后我独自一人重回故地,房屋还是一股江南韵致浓厚饱有沧桑感的房屋,巷子里还是铺着长有绵绵的青苔的石板路,你家院子里的那口老井上还是用墨写着我的名字,院子里那棵枝干一直向外延伸的老槐树也还是巷子里开得最盛的一棵。
只不过故人已去,旧事难续。
长途大巴一路颠簸实在让我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使得最后下车的时候大腿尤其屁股那已经麻得没了知觉,我一手推着行李另一只手表情扭曲的揉了揉屁股,没忘白那个嘴上自始至终叼着香烟呛得我还得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开窗户的那位司机大叔一眼,然后在排我后面那位一大把年纪还装嫩的更年期大婶的嚷嚷下故意磨磨蹭蹭的下了车。
下车没多久就接到了宋和的短信。关于宋和,她好不了我多少。不过是一个四年爱情长跑却如今无情被甩的比我更傻的傻女人。
宋和:到了吗?
陆安:嗯,刚下车。
宋和:你现在去那?
陆安:不然呢。
宋和:还记得路吗?
陆安:记得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宋和:要不,安安咱别去找你家那谁了,你俩都四年没见了。
陆安:宋和我知道你想说我异想天开我太天真,不就是四年吗?你要知道我这二十三年里有十九年和许谦和在一块儿,我们从小到大就在一条巷子里长大,比起你连他面都没见过就枉自评价他,我对他还是很了解的,他什么为人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宋和我把你当成死党我才和你说的,你比我更傻,我看你男人更不靠谱。我姑娘你也长点心吧啊。
宋和没有回复,估计现在她又被我戳中泪点,自个儿在我俩那蜗牛壳似的小公寓里梨花带雨的抽着卫生纸自己擦眼泪去了,那整整一捆儿还是我刚买的,回去得让她赔我两捆儿。
凭着四年前的略微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摸索着,找到了青桐路里的那条名叫支巷的老巷子。
我以前住的地方是个小城市,现在也不是太发达,所以这四年里拆迁行动一直还没有沿袭到这儿。但是我很喜欢这座并没有过度工业化的江南小城,保留了它最初的江南韵味。
我也知道许谦和一定也很喜欢这座城。
择一城终老,携一人白首。
依旧是四年前如水墨画般的江南风景,黑瓦白墙,巷子不宽不窄却承载不了那种大型货车,所以支巷一直很安静。
关于支巷这个名字也是有来头的,听以前的邻居说,这儿清朝的时候专出**,久而久之外边的人就叫“妓巷”了,巷里人觉得这名儿说出去不太光彩,就去了那女字旁,改叫支巷。
踏上这条铺满青苔的石板小路时就感到这儿的不同,毕竟这里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温柔乡。
我啊,小的时候总喜欢撑着伞走在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滑滑的绵延的,一孔孔水滴石穿滴出来的洞充满着历史气息。
江南多雨,小巷湿润而有诗意。我以前总是幻想着,自己能够持一把极温娴雅致的油纸伞,袭一身不合时宜的深蓝色民国袄裙,淡雅,青涩。小巷的那一边,会出现同样撑着伞的男孩子,容貌俊朗,隔着细密轻柔的江南雨特有的朦胧感,对着我微笑。
你才是我的家,许谦和。
“我家啊,你从巷子头哪儿跑二十步,右边那家就是我家了。记住没?你要是记住了就得每天都来找我玩。”
我一手推着行李,迈着步子走了十步。
然后向右转。
我把行李放在白墙跟前,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
先是头探进了门内,然后看四下无人便又轻轻悄悄地走入院子里。
院子角落那边有口老井,用红色的砖头堆成又用水泥砌好,技术不是很精湛但可以看出年代久远。
上面隐隐约约用墨写着字。
‘安’。
写在凹凸稍稍有些不均匀的水泥上因岁月冲洗褪了色。
还有和那口老井作伴的那棵老槐树,不是槐花开季绿叶却也很亮眼,油亮油亮的依旧惊艳。
没走错。
院子里草木修剪得很干脆,通往主卧的那条石板路清扫得也挺干净,敞着门的客厅摆有一张大桌子和几个木头凳子,灰白的墙上挂着一副仿真国画。
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许谦和他最终还是没有搬走。
有点想哭啊。
那年高考因为许谦和发挥失常导致他只能上当地的大学,而我正常发挥考上了第一志愿。
去北京那天的火车来得特别快,和许谦和还没说几句话火车就开动了。
那天许谦和有没有哭我不知道。
“陆安,我等你。”
“陆安你不能忘记我,北京很大可你说过我才是你的家。”
你才是我的家,许谦和。
吸了吸鼻子抹干眼梢的泪水然后笑了。
你才是我的家,许谦和。
门又吱哑地响了一下。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姑娘,你找谁?”
激动地转过身来,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地涌了出来。
“啊和。”
可眼前的不过是一位慈祥的拄着拐杖素不相识的六旬老人。
“老伯您是住着儿的吗?”
“我几年前搬到这的,姑娘,你是找谁的?”
“就是房子原来的主人,大伯,您知道吗?姓许!”
“知道知道,不过他把房子卖给我后就自个儿走了。”
??
无果。
出门的时候我的指尖沾满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