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些少年们的声嘶力竭的助威呐喊和汗水肆意的演武上悄悄度过,第一代弟子很快就比试完毕,毕竟是第一代弟子,他们几乎都有着丰富的比试搏杀技巧和经验,俗话说高手比试,分秒就见结果。第二代弟子的比试往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结束,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失误或者走神,就有可能输掉这一场比试。
输了的人暗自恼火,赢了的沾沾自喜。这就是少年。
相比较于第一代弟子,第二代弟子比试间虽然有些威力看起来,但是出手间还是可以感觉出手生,有时候甚至还有些犹豫。荆宁这种连修灵入门都没有的人都可以感觉出来。
很快就轮到了苏子月,用他的话说,不出他的意料,五长老又是给安排了一个实力强劲的二代弟子。
他骂骂咧咧的走上台去,手里早就准备好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此时对面的对手早就已经负手准备好,这是一位身体强壮的少年,他的身高足足高出苏子月两个头,浑身的腱子肉,胳膊比起荆宁的大腿来还粗,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巨型的大剑,暗红色的剑身,厚重的剑刃,无论从哪方面,都可以猜测的出,这是一个依靠力量的人。
“哟,青灵峰的孬种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上来呢?哦不,估计待会,你师父又会叫你认输了,哈哈哈。”
“闭嘴,你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笨熊,小爷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我青灵峰的厉害!”
“那来吧!”这人也不废话,直接将身后的大剑抽出来,怒吼着冲了过来,光架势,就足以吓跑一般的成年男子,苏子月手捏长剑,立在身前,临危不乱,那大块头的大剑在他欺身的瞬间就直直的劈了下来,萧萧的风声令人发指,这一剑要是劈上,足足能够把人劈成两半。
苏子月稍稍一侧身位,这大剑就落空了,他甚至还有时间嘲讽大块头“大笨熊,你这一剑,真垃圾。这么慢,能砍中什么?”
谁知道,这时候荆宁身旁已经冷静下来的大师兄唐之玄忽然开口大叫:“子月!小心!”
在荆宁愣神的瞬间,那大块头的大剑竟然毫无停顿的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劈了上去,苏子月本来就稍稍松懈,在唐之玄的一声大吼中,忽然回过神来,但是眼前的大剑直接劈来,令得他冷汗直冒。
就算已经反应过来,可是苏子月眼睁睁的看着大块头的这一剑劈来,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规避,大块头狰狞着面孔,双手紧紧的把持住手中的大剑狠狠地劈过去。
这种门派之间的比武,是要求用尽全力的,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清晰地观察出弟子们的真正实力,也恰好作为一次比斗上的历练。所以说这种很容易造成人命的比试一定是有长老等实力高强的长辈在一旁观摩的,方便快速阻止杀招的损害,也是为了防止一些有才能的弟子丢了性命,门派白白损失一个好苗子。
所以说,大块头才毫无顾忌的用尽全力劈过去。
苏子月见已经没有闪避的可能,这打断了他之前想要用游走的方式来逐渐击垮他的念头,不得不将长剑挡在身前,硬生生的吃下这一击。
可是苏子月细细长长的剑在力道上,怎么比得过大块头那一把厚重的血色大剑。这一剑狠狠地劈在苏子月的胸前,虽然没有令他出伤痕,但是巨大的力道还是摧枯拉朽的将他撞飞了起来。
大块头这一剑,不仅仅是用了力量,还有些许的灵力灌输在剑身上,灵力的威力瞬间反应到苏子月的身上,他只感觉五脏像是挪移了位置一样,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从嘴里喷涌而出。
苏子月在这股力量下顿时倒地不起,大块头的大剑斜指大地,横在他的脖间。
“废物,不敌我一个回合,要再来一局?”大块头轻蔑的嘲笑道。
苏子月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起不来,不仅仅是身体上,就连精神上,也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心理,他既后悔又愤怒,为什么这些年不好好修炼,这时在场上丢人现眼。
大块头嘴里还好像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但是苏子月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废物废物的叫着,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废物!一口血气上涌,苏子月面色一狠,一只手伸向大块头,一丝轻微的破空声传来,但是随后一个模糊的黑影突然闪现在众人面前。
“胡闹!宗门比试,怎么可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万一出人命难道要为师来负责?!给我滚下去!”那黑影正是陈道真,此时他手里捏着一根细小的针,小针通体黑色,细若发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待那大块头反应过来之时,浑身冒出了冷汗,这一针要是射入他的喉咙······二话不说,立马下了台,心中还后怕不已。
苏子月在陈道真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就已经突然回过神来,刚才确实是一股蒙蔽内心的血气上了头,才做出这种傻事,他还从未杀过人,现在想来刚才的举动,越发觉得后怕。
几乎所有人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人离的比较远,都没有看清楚陈道真手里捏住的细针,只有王庆阳将眼睛半眯起来。
“西蜀暗器······这个小子······”
然而真正让他重视的是刚才陈道真瞬间冲向演武台的那一刻,这种速度·····还着实让人惊讶。多少年了,竟然还没有落下多少。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又是一场闹剧,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此时此刻的青灵峰四人,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可笑,来参加这种演武盛世明明就是自取其辱吗,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庆阳的逼迫。
时间很快又来到了下午,此时正是下午时分,众人中午休整过后,再一次的来到了演武台,因为今天下午,就是第三代弟子之间的比试了,相对于中午来说,下午的人少了很多,因为对于很多老一些的弟子来说,看这种毫无观赏性学不到任何东西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打架一样的比试,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青灵峰的三人坐在演武台的最角落里,此时唐之玄的情绪稳定下来了,但是苏子月却没有,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被从来没有训斥过他的陈道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现在他的情绪很不好,低着头一直也不说话。
荆宁刚想安慰他几句,谁知唐之玄突然打断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反而微笑着说道:“小宁,待会你可能就要上场了,你不必紧张,上去认输就好了,反正我青灵峰今日已经这个样子了,他们嘲笑就嘲笑吧。”说到最后,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在青阳峰观看位置那,在齐眉的身边,除了清冷的美女莫香,还有一个面色俊逸的少年,这人正是一年前的孙晋,也正是荆宁从苏子月嘴里听说的天才少年孙晋。如今一年不见,他已经收敛了很多,没了当年的可笑的不知所谓的高傲,显得沉稳了很多。
他趴在齐眉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又阴恻恻的看着荆宁这边的方向。齐眉斜着嘴角笑了笑,起身走过演武台,向着主持演武大会的五长老走过去,附在他耳边你说了什么,直到五长老点头才转身离开。
荆宁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但是他没有在意什么。
一直到下午时分,夕阳的色彩已经渐渐洒遍了青阳剑派的每一个角落,第三代的弟子就快要比试完毕可是荆宁依旧没有出场,终于这眼前的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个回合,其中一个不小心被对手一个扫堂腿打倒在地之后认输,五长老终于微笑着走出了众人的眼前。
他顿了顿,开口道:“下一场,青灵峰荆宁对阵青阳峰——孙晋!”
哗,顿时场下一片喧哗,这些人喧哗,并不是因为孙晋和荆宁对阵实力差距悬殊,他们压根不认识荆宁是谁,当听到青灵峰之后,就知道他们必输无疑,他们真正喧哗的,是孙晋这个人,身负新一代弟子的天才之名,别说他们了解的实力如何,单单平常时间,孙晋就神龙见首不见尾。
更有甚者,是那些怀春之际的少女,这个年纪的她们总是对勇者刮目相看的。所以最大的喧哗的人,就是这些女孩子。
孙晋听到喊他的名字,就缓缓站起身来,拖掉身上的外套,露出紧身的短打白衣,显得极为干练精悍,他春风得意的走向演武台,十分享受这种被无数人关注的感觉,他的肩膀胡人被人一拍,他有些恼怒这人对自己的打搅,但是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大师兄齐眉。
“师弟,若是不用灵力,岂不是更好?为兄可是听说,这人,连最基本的气感都没有呢。”
孙晋微微一愣神,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哈哈一笑“师兄高明。”
站定之后,只等五长老开口说开始,但是他还是给两人一点对话的时间。
“一年前,你不是很神气吗?嗯?我家的奴才,我爹对你的离去还很惋惜呢。”孙晋耻笑的说着,企图惹怒荆宁。
可是荆宁没有理会,在他的眼里,孙晋的行为,就像是傻子一样不可理喻不可理解。
“出手吧。”荆宁从背后拔出自己早就已经从天府空间里拿出的黑铁剑,这把剑一出,底下众人顿时笑了起来,这一把丑陋的,废铁一般的剑,着实搞笑。
孙晋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不用兵器,空手对白刃,不应该是黑刃。
随着五长老的一声令下,荆宁面前的孙晋突然消失了身影,耳边突然响起他那讨人厌的话语“我不用灵力。”
“啪!”的一声,荆宁被孙晋一推,就倒下去了,没有招式,没用灵力,就像是一个农夫推了一下眼前碍事的稻草人一样,荆宁就倒在地上。场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荆宁面无表情,慢慢站起来,手握黑铁剑,面色凝重的看着孙晋,孙晋慢慢的走过来,在离他两步之遥时,荆宁用之前从老疯子那学来的唯一一招——在南山的断背山崖上练了无数次的一招,直劈。
可是事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你不要以为突然顿悟什么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一劈,毫无作用,孙晋轻轻的就躲开了,甚至还淡定的在荆宁黑铁剑的剑身上弹了一下。孙晋一闪出现在荆宁的身侧,面带微笑,脚下轻轻一划,荆宁被就被这一脚绊倒在地。狼狈不堪。
荆宁又一次站起来。继续以相同的姿势面对孙晋,陈道真这时候站起来说:“荆宁,认输。”
荆宁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面色淡然的摇了摇头,孙晋上前轻轻松松的把他打倒在地。
一次,一次,又一次。
不知道他被达到多少次了,他的脸上已经鼻青脸肿,没有人色,夕阳的红色更是将他映衬得丑陋无比,狼狈不堪。台底下的众人从开始的爆笑,再到后来的索然无味,到现在竟然开始有人感到惊讶,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倒,在数千人面前丢脸,换作自己来,有勇气吗?
甚至有些人开始感到敬佩,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起青灵峰。
“荆宁,认输。”在荆宁又一次被孙晋打到之后,陈道真终于忍不住说道。
荆宁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他摇摇晃晃的看起身来,看向陈道真,黑铁剑驻在身前,他声线已经有些喑哑干涩,可是他仍然说了一句话:“青灵峰的男人,没有孬种!”
青灵峰的男人,没有!孬种!
这一句话瞬间在陈道真的心中炸开,他知道这句话,是当时自己安慰他们有感而发的,而现在,这个十六岁的孩子,被一次次打到之后······
唐之玄手里的椅子把手已经被他抓的出现了浅浅的痕迹,苏子月面含泪水。他也不是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或许是怜悯荆宁被打成这个样吧,他自己在心里安慰。
两人回想起那日的夕阳西下,师傅陈道真站在门前说过这句话,待在他身边的两人,头一次觉得,面前的师傅,已经老了。可是他们,在刚刚的比试中,说的是什么。
认输!这个让一个有着自尊心的人感到心塞的词语!
荆宁在意识沉睡的最后一刻看见了气急败坏的孙晋,听到了声嘶力竭的呐喊,至于是谁的,他已经分不清楚。
在他的心里,始终萦绕着那句话。
青灵峰的男人,没有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