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甘心的皮二找到候七。他要候七帮他绑了五十一军的张参谋。
候七希望请教二货一并同意参和。
皮二苦叫:“二货不搞。”
“二货不搞有二货不搞的原因。”
“二货说谷梅是三十好几的大女人,她的事是她的自由,我们小一范的管不了。”
“二货哥说的对呀!”
“候七啊!你不知道呀!我这迷在谷梅姐姐身上了,没有谷梅姐姐活不了!”
“皮二啊!你傻啊!谷梅大你十二岁呀!问题是绑了姓张的参谋能有啥用?”
“绑了姓张的参谋问问她跟我谷梅姐姐倒底是个什么关系?叫他以后不许再和我谷梅姐姐交往就行。”
“现在的春风酒店可不比以往的春风酒店了,春风酒店成了各路军襄阳联络处,院外门里把守森严,要绑个军官很难不说,更难的是绑了以后咋弄?咋把人弄出去?不可能不出问题。要不找冯五哥商议商议?”
“冯五失踪快大半年啦,到那找他?你到底帮不帮我?”
谷梅其实是个日本人,准确地说是日本政府早期派遣到中国东北开拓团的成员。
早年的日本开拓团还算讲理,基本上不强占东北农民的土地,选择在荒芜沼泽和半山坡地开垦种植,开拓团的人和附近相邻村村民相处的还算和睦。
五十一军的张参谋叫个张友东。张友东的家便是跟谷梅家所在开拓团相邻近村的农户。
谷梅的爹跟俄国人作战中被打死了,她跟她娘,她哥哥谷叶,以及派遣到中国东北的所有开拓团的人们农耕耕具和马匹都很缺乏,他们在日本都是那种没有多少土地,甚至于没有土地的贫困农民。
这些早期来自日本开拓团的农民差不多都接受过与其近邻的中国东北村民们的帮助,张家便是其中一分子,张家对谷家帮助的最多,走的也近,两家关系处的甚好。
问题是张友东大谷梅好几岁,又是个有抱负有理想之人,他参加东北军不到一年便暴发“九一八”事件,他的领导张学良将军听命******总裁的命令被迫退到关内,没多久又受命退到西北防共剿共,跟东北老家失去联系多年,见了谷梅必是亲切的不得了。
这天是第五战区战事委员会宴请襄阳地区政商界名流讨论支援抗战大事,简单地说是第五战区军事委员会请襄阳地区政商界吃饭要钱。
皮二的爹皮有财与瓷器行老板谷梅参加吃饭给钱本是正常之事,皮二的爹与谷梅走的很近也很正常,谷梅在席间遇到张友东却不正常,也没想到的事,她不想惊动皮有财有所猜疑,便对张友东含蓄的若即若离。
张友东察知谷梅有苦衷,尽管他心情激动,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认了谷梅。
皮有财上二楼与商界会友商榷给钱大事,谷梅挎着皮有财胳膊显摆与众人眼下是皮有财需要,对于思想走先的男人显摆钱财已不足矣耀眼,身边有招人注目的女人才显英雄本色。
谷梅也需要皮二财的面子在襄阳人面前显赫。她是一位聪明绝顶的女人,她之所以不把襄阳市长范书文放在眼里是她非常清楚战乱时期的中国地方的行政官职形同虚设,特别是没有军商界实力的行政官职的人。
张友东跟随其后,蹭皮有财忙于应酬时把谷梅约进了自己房间。
张友东极其关心他远在东北老家的事,待谷梅说到他爹因帮助抗联之罪早在五年前被杀,张有东听了哭成泪人。谷梅掏手巾为他拭泪劝慰,皮二偏在这时撞门冲进。
谷梅第一次见到皮二就有把握拿定他,对付像他这种乳臭未干的童蛋子应该不在话下。她这次训斥他一顿满以为把皮二定住不敢再跟踪她犯事。
次日下午。她早早来到春风酒店大厅候张友东。
张友东也正急着找她,且苦在没找的去处,见到谷梅格外惊喜,首语便是责怪皮二的“莽撞”
“差点让我们再失去联系。”
谷梅解道:“他是襄阳富首皮有财的二公子,我在这儿全倚仗他爹罩着。”
张友东把谷梅请进一家茶楼,好生与谷梅叙旧,首要欲知的是谷梅咋就跑到与东北八杆子打不着的内地襄阳城?他一整夜都在奇怪这事,第一猜想“她是间谍。”
谷梅解道:“三年前我娘病世,我哥谷叶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一向不安分也不满足种地为生,总想赚大钱改善我家命运。还有啦!他不想应征,又舍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开拓团受苦,带我跑出来找到他同学在沈阳做生意的父亲横边一渡,在横边一渡那做了一年的事,他生意涉及到南京贸易商行徐发志的古玩,也把我们兄妹俩带到南京,上海日战事发,徐发志的财产迁移内地武汉,接着又欲内迁襄阳,我也随着到此。”
“谷叶呢?”
“唉,我哥谷叶早随横边一渡回了沈阳,眼下在那我也不知道啦。”
张友东同情谷梅十一、二岁就随母亲远离他乡,现在又失去哥哥的联系,与他的命运有些近似的地方,但是她毕竟是侵占中国的日本人,原则上又有着上八辈祖宗都不允他对她持有的善意态度。
人情之中,他有着大男人的同情和大度,让他把间谍的问题本有怀疑又给忽视。也以他对她过去纯真和善良的本性与间谍的关系无与对比。再则他的五十一军游动在鄂东的大别山一带,鄂西北襄阳的事他也不便插手。
他信了谷梅的话。
皮二这边非要候七帮他绑了张友东。
候七眼下非常为难,一是他靠襄阳保安团的薪水养家,再是襄阳保安团一共二百来号人有两个大队,一个襄城大队,一个樊城大队,他便任了樊城这边大队的队副,皮二是队长,多是皮家在照应。
他应了皮二同意绑人。
依皮二的计谋在春风酒店张友东的房间绑人,绑成之后就地教训,不再绑出春风酒店被人发觉。
他俩黑灯瞎火地潜入张友东的房间眯着。
张友东告别谷梅回来猛不提防被绑,清醒过来才知遭到皮二绑缚。他冷静地对皮二说:“你绑我有何目的?你应该知道绑我的后果?”
皮二是个得势嘴硬的货:“我还就绑了你咋的?就地了结你的性命谁人知晓我为?”
张友东冷笑道:“你还真是嫩了点。你绑我抢钱你不缺,要我性命你搁不住。说吧?想怎么着?”
“你不是掏枪出来要毙我吗?”皮二举着张友东的手枪比划着。
“你突然撞进我屋搁谁都会这样做。”
“我以为你不把我们保安团当人看呢!”
“若是我突然撞进你屋你会怎么样?你们保安团的素质与正规军差多啦。”
“差不差现在是你个正规军被我绑了,你能咋样?”
“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只想知道你跟谷梅是什么关系?”
“想知道吗?”
“说?”
“先把我放开。”
“不行。”
“那你是不想知道了?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知道,你绑架****第51军作战参谋的后果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我刚才说过就地了结你的性命谁人知晓我为?”
“你爹皮有财不就是襄阳市政党部一个小小的主任?他能保住你的脑袋瓜子?你要我的性命试试?”
候七可不想把事整大,道:“我们不想破坏抗战,但是松了绑你肯回答我们的问题?”
“不就这点小事值吗?给我松绑!”
皮二不依:“我不绑着你咋知道你会跟我说实话?”
“你当我是你们保安团一般小人?即便是日本人绑了我也别想从我嘴你吐出一个字。”
候七动手给张友东松绑。皮二心里本来就虚着,任由候七松绑给自己下个台阶。
被松绑后的张友东拽了起来,弹弹身上灰尘,整整衣襟,拉皮二起来,自己坐上椅子,点然香烟,说:“问吧?”
“你跟谷梅是什么关系?”
“邻乡,也算是老乡。”
“屁的老乡,你是那的人?”
“黑龙江方正县人。”
“谷梅是南京人。”
“你听她口音是不是和我一样?”
皮二、候七都觉的张友东说的是。皮二道:“不管怎么说,你以后不要再打谷梅什么主意,她是我的。否则,在襄阳没你好日子过。”
“你能把我蛋咬了?小子,看你们俩还年青我不跟你俩计较,还不快滚。”
皮二和候七还真不敢把张友东怎么样,乘张友东还没有要告发他俩的意思只有乖乖地一走了之。
一路上候七怪死皮二心眼太小“人家老乡在一起聊聊碍你啥事?你喜欢上一个大你十好几岁的女人真病了。好在那个张参谋大度没跟咱俩计较,否则咱俩死定了。”
二货思来思去,觉得战乱已临,《二货号》暂且已无用处,必须藏匿起来,否则,再遇征去堵江的事就没上次在汉口码头那种运气了。
他寻思到鱼梁州那块地间,那块被汉水、清河双重交会对冲积沙滩四面环水,滩上芦苇茂密,把《二货号》藏匿那里一定安全保险。
他在船舱里装足粮油,带李志、李赢兄弟驶往鱼梁州,围绕鱼梁州转了好一阵找到一处凹地,方好把《二货号》驶入埋藏在芦苇丛中。
鱼梁州沙滩受千年冲积形成水中平原,早有农夫在平原中部耕种旱季作物,只是尚未有人定居安家,李志留此看守《二货号》足矣。
鱼梁州除了农忙播种收割期间,平日可谓是荒无人烟之地,却也是鸟儿的岛国,应有的鸟都爱栖身这四面环水的沙州,也有世间稀有的鸟兽不远万里地飞来栖息。
在这数百种类飞禽鸟兽之中二货尤爱鱼鹰。
鱼鹰羽色黑多白少,虽不如其它鸟种羽毛华美,且能潜水捕鱼,也易训服训养。二货早有求得一对鱼鹰的欲望,饲养在《二货号》上该有多美,全因贩木无暇。
只等夜深,二货与李志、李赢兄弟各持一张撒网悄声靠近鱼鹰栖息之地突撒开去,唯独二货网上捕得一支白色红嘴鱼鹰。
二货如获至宝,好生饲养训练。
谷梅得知二货捕得一支鱼鹰特地前来欣赏,见了鱼鹰惊喜交集,且把鱼鹰抱进怀里,亲密地犹如对待婴儿一般,嘴里喃喃细语地叫着:“鸬鹚、鸬鹚、鸬鹚宝贝。”
“这是鱼鹰。”二货跟她解释。
“是鸬鹚,是我们家乡的鸬鹚。”
二货对鱼鹰的叫法各地不同很能理解,看谷梅这般喜欢便:“姐姐喜欢送给姐姐了。”
谷梅抱着鱼鹰连连鞠身致谢。
“姐姐不谢,二货去鱼梁州再捕一支就是了。”
二货是个说干就干的货,叫上李赢划一叶小舟再去鱼梁州。冯五却来的突然。
二货大叫:“冯五哥你失踪好些日子,去了那里?”
“我们在茨河镇开办了一个纺织培训所,这些日子忙着纺织布匹支援抗战前线呢!这不遇着嘛烦需要你的帮衬。”
“说,冯五哥的事就是我二货的事。”
“我们纺成一批粗布要运送到大洪山区抗战线去,需要租用你的《二货号》”。
“租啥?我给你运送过去就是了。”
“租用,不能让你白跑。”
“我不肯租咋弄?冯五哥呀,你咋?”
“好吧!不租。”
二货拉着冯五爬上小舟,划进鱼梁州。
他命李志划舟回米铺照顾家里,自己与李赢驾《二货号》嘟嘟地直奔次河镇。
到了茨河镇,二货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经国民军第五战区文化工作委员会批准建立的纺织培训所热闹非凡。
这些受训的学员大都来自襄城、樊城的热血青年,也有谷城县中的学生,把个茨河镇变了个样,到处都能听到抗战的歌声,处处墙壁可见抗战版报和版画,家家都有木机在纺纱,完全不是一所简单的纺织培训所,而是整个茨河镇都在学校才是。
二货随处遛达遛达,便发现这儿以纺织培训生产为主,另兼培训文化班,音乐班,还有文艺宣传队等。
这天晚上,冯五好菜好酒招待二货。
好菜只有著名的茨河臭豆腐,吻着很臭,臭气能把整间屋子都薰的臭味难忍,吃时却香可喷鼻。再有的菜就是素炒萝卜、干炒白菜还有菠菜了,之所以叫干炒,因为菜中没有一丝油水,只乘咸味。肉肯定是没有的啦。
还有茨河镇的黄酒比123的黄差了八倍,有些马尿味。
更恶心的是夜晚睡的地方是一间低矮的茅草屋,还得跟李赢合盖一条黑粗布被套,下面竟没有褥子。
第二日。二货拼命地催促着装船,好尽快装完那些粗布匹送往大洪山区抗战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