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很多时候,这实在是一个很难分辨清楚的问题。你可以说出它有多少座市坊,有多少屋舍瓦房,有多少人物车马……可你永远说不清楚其中有多少传说正在人与人之间流转,也永远辨不明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就好像这个故事。
隆冬,大雪。
当雪花纷扬而至时,繁华似锦的长安城在一夜间变成了一片洁白。落雪满城,应时应景的雪总是惹人喜爱的。
大明宫中的众人自然也不会例外。宫眷们讨好地对武则天说:“圣人治国有方,威震四海,如今天下太平,瑞雪纷飞,明年一定是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武则天听了这话,心内十分高兴,便命宫娥们摆开宴席,准备饮酒赏雪。不一会儿酒宴摆上,武则天与嫔妃们有说有笑,一边喝酒,一边吟诗。
乘着酒兴,武则天便引着众人走到院子里观赏雪景,只见后宫院内,白雪铺陈,银装素裹,正是一派洁净世界!
可武则天却偏偏觉得到处都是白色,看上去未免单调。何况花草树木尽皆凋零,竟是一丝生机也无,不由得心中就有了几分不痛快。
这时,酒劲上头,武则天摇摇摆摆站立不稳。宫女们便劝说,“天色已然不早,圣人还请起驾回宫吧。若是还有兴致,明晨再来赏雪也不迟。”
武则天也觉得难以支撑,就由宫女扶着回宫。但她的心中尚有一丝遗憾,便叫宫女拿来文房四宝,书了一首诗: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辅一停笔,武则天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清早,宫女们开开宫门,来到上苑一看时,却惊讶地发现。
满苑花开,万紫千红,数九寒冬竟像是春天了!
她们立刻兴奋地禀报:“启禀圣人,上苑的百花尊崇圣人之心意连夜都开放了!”
武则天心中觉得很奇怪:这大冬天的,百花怎能盛开呢?
思虑间走到案前一看自己写的诗歌,便全明白了。这正是天子一言九鼎,百花奉旨而放。
武则天心中大喜,邀上宫眷贵妇同游上林苑,霜雪世界中姹紫嫣红,真乃绝世之奇景!于是乎,百花奉旨而绽的故事便由此流传开去。
传说中不单单提到了人,也提到了上苑的百花。她们原本正在冬日里休养生息,准备来春献花。不曾想忽然接到武则天的圣旨,命她们连夜开放,一个个惊慌失措,焦急相商,这可怎么办?
唯有花王牡丹不予理睬,她说:“花儿开放,自有规律,随时随季而开,岂能违背天时而乱开?众姐妹应顺应天时,合时而绽。”
但百花却有些担心,说:“姐姐您是花王,可以对抗女皇。可我们都是普通花木,道行尚浅,可不敢与她相争呀。”牡丹仙子冷笑道:“我倒要看她能把我这花间仙子怎么样!”说罢,牡丹仙子仍然在雪中静养,吸收养分,不做开花的准备。其他的花朵,都慌慌张张地开花了。
而武则天带领宫女们在上苑赏花,留连忘返。原本她看到百花凌雪开放,充满生机,内心十分得意满意,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观赏很仔细。但她看着看着,似乎发现了问题——哎?那花木丛中,似有几株花木披着霜雪,没有开放!仔细分辨后,终于看清了:这些没有绽放的花,全是牡丹!
这让她勃然大怒,说:“好一个大胆的牡丹,竟敢抗旨不尊!既然你在长安不开花,就将你贬往洛阳,让你到邙山上与无数的坟墓为伍,永远不得开花!”
于是,牡丹被武则天贬到了洛阳邙山。谁知这牡丹刚到洛阳,就生根发芽,开出美丽的花朵。武则天知道之后更加生气了,下令火烧牡丹,无情的大火映红了天空,棵棵牡丹在大火中痛苦的挣扎、呻吟,然而人们惊奇地发现,牡丹虽然枝干已焦黑,但那盛开的花朵却更加夺目。
是以,也有人称牡丹为“焦骨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