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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猫头鹰

《猫头鹰》

翻开书页的时候,偶然之间就看到了这个飞禽的名字,不禁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与它有关的一些事。

现已入夜,夜色如墨般泼落,且四处宁静。要是在家乡,若果在此时此境,只要你屏气细听,恐怕是会听到它的若有若无的鸣叫声的。

这时,我就会卷缩着身子,把被子盖过了头,紧张兮兮地又好奇地听着这奇怪的声音,孤单、阴冷、凄凉……

像人在哭泣或者低声诉语或者呼唤,隐隐约约,飘飘渺渺,在林间随着林风飘荡得好远好远。

然后我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探出头换气,在这种自己酝造的莫名恐怖的气氛中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一夜。

然而现在我不是在家乡,而是在距家乡六七百公里外的异地,孤身一人,为求学。所在的是一个繁华奢靡的南方都市,因此也不可能会听得到这种鸟的叫声。

就算侥幸地在某棵孤树上有这种鸟,并且它破天荒地仰天鸣叫,我也是不会听得到的,轰隆隆的机械声闹市般盖过了所有一切,这种曾经给我许多遐想的奇怪叫声恐怕也只是孤声难鸣,不能够穿越污浊的空气,抵达我的双耳的吧。

而我不只是仅仅在怀念这飞禽的声音,或者怀念那段时光,亦不是在感伤时光的匆匆飞逝,只是由于它的鸣叫声所引发的人们对它的一些想法和看法触动了我。现在想想,那些都是因迷信和心理作怪所致。

猫头鹰,现实中,很多人应该都不会看过,大多只是在电视上或图片上看过。而我小时候是直接面对面跟它接触过的,或者准确点来说,是被它吓过。

它的长相奇特,甚至有点丑陋狰狞,两只巨大的眼睛跟我们人类一样长在脸的前面,其他鸟都是分别长在两侧的。

浑身的羽毛显灰暗色。它白天在阴暗的荆棘灌木丛中歇息,由此我们几乎难以碰到它,更别说了解。

它只有在夜幕降临时才会出来觅食,幽灵般出没于丛林间,并且叫声凄凉似在哀泣,又飘忽不定,与传说中的鬼魅无异,大凡爷爷辈的人都会认为它与鬼魂有一腿。有一次我在阴暗的灌木丛里就被它迎面扑来的怪相所震撼到,故而印象深刻。

因它总在宁静的夜晚里哀嚎,声音在安静空阔的天空里来回徘徊回荡着,似孤魂野鬼,自然而然让人心生寒意,更何况那时我年幼无知,又经常听老人们煞有其事地讲一些穷凶极恶的鬼怪的故事,偏偏又信以为真,所以我总会对它充满戒备和畏惧。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总是断断续续地叫着,像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不明白它在这样黑这样高的夜晚里呼唤着什么,勾人魂魄般的阴森。

只知道在那时,它是不被人们所喜爱的,就是现在,应该也是不受欢迎的吧,人们对它的坏印象总如深埋地下的树根一样,根深蒂固了,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有时还会面临着被驱逐被猎杀,像流浪的小狗。

自然而然,它就成为了一种继乌鸦之后的不祥之鸟,至少在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它的出现,特别是它那不安不吉利的叫声更是让人生厌。

现在突然回忆起这种鸟,回忆起那段经历,回忆起那些可笑的想法,就不禁觉得自己的恶劣和人们可恶来。

人们似乎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喜恶主观地凌驾在一些弱小的生命之上,仿佛以此显示自己的强势和高尚。

但这与这鸟儿有什么关系呢?这鸟儿又有什么过错呢?自始自终,它都是一个一无所知的无辜受害者呢。

如果人们心中没什么鬼神之说,没什么恶念之想,又怎么会联想到这叫声就是不祥邪恶的呢?又怎么会把这可怜的益鸟视为不祥之鸟呢?

难道就只因为这叫声出现在黑夜里,撕破了夜的安静,扰乱了你的清梦,激起你原本不安恐惧的心理阴影么?

就只因为这鸟长得丑陋,让你咋看之下受到惊吓么?这可是多么的不公平,这可是多么的强盗逻辑。

如果它是有意识的,那么它应该也会是很委屈,很无助的吧。它的声音从来只是天生的,就像我们的发音一样,而我们的厌恶却只是仅仅因为它的声音没有夜莺的婉转,没有音乐的流畅,就找出许许多多的借口来强加在它的身上,让它背负着莫名的诅咒、驱逐,这真是不应该呢。

夜已深,不知这鸟会在哪座林子里觅食,会不会受到人们的再次驱逐呢?又会不会有命丧黑夜里的危险呢?但愿它们一切安好,这夜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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