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我只觉着全身都是脱力的,一旁明显憔悴些许的母君叨烦了半日,说什么我晕了半个多月,险些把冬日晕过去了,那一摔摔了个风寒,若是不好好养要落下病根。
我自己有没有大碍我甚不在意,重要的是,那身子骨比我还差的叶靖溪有没有事。
在我询问过后,母君用稀奇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我。
她说,“靖溪才没有你身子骨那么差,也就感了几日小病。不像你,平日里没生过几次病,这一生就去了半条命。”
我只是淡淡的应着,想着他什么时候比我还耐寒了,那个文文弱弱的叶靖溪在我去了边境三年,都做了什么。
其实叶靖溪并不羸弱,甚至比寻常男子体格要好,只是每每与我单挑,都是被我挑到地上去的那个。
“傻姑娘,从小到大哪次练武,人家靖溪没有让着你,每次都收了三成力道。”白发又多了的父君揽着母君,坐在我床头笑道,细纹遍布沧桑的脸,“就你个傻姑娘看不出来,这靖溪是个练武奇才,偏偏生在文学世家,也是满肚子笔墨,能文能武又对你一心一意,你说不想嫁就一直依着你把婚期延后,这样的人你还不嫁,你爹我都看不过去了。”
母君也附和的点了点头,“乖女儿,女儿家矜持是好事,可要有个度量,一直这样下去,没准靖溪就被别的女人拐跑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嫁就嫁不了了。”
我只是倚着床头,眼神散了聚焦,想事。
母君和父君见状,只好长叹,遣了婢女出了门,将门带上。
随着门合上的声音,我眼眸一闭,一滴清泪流过,滴入被褥之中,晕开。
终有一日刀剑相向,何必再嫁给他,徒增忧愁,一开始,断的干净,他下手也会比较利落吧。
叶靖溪,若你是劫数,我甘愿灰飞。
半刻,门忽的被推开,我以为是我那莽撞的婢女,未敲门先推门而入。
“礼岳,端杯水来,下次可不能又那么莽......撞......”
莽字刚出口,整个人便被按在那人的颈项间。
熟悉的味道。
锁骨间,一片湿润,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伸手要推开他。
“喂,叶靖溪,你哭了是不是?”
推不动,也许我也没有真的想推开他。
他肩膀很宽,仿佛可以承受一切,如今却埋首在我颈间落泪,像个孩子。
我本来推他的手,却环住他,安抚般拍着他的背,嘴角扯出一个笑,难看至极,泪水却不受控制唰啦啦的往下掉“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还哭成这样?”
“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死丫头,你再敢睡那么久试试......”
他声音低沉,有些难掩的沙哑,明明没有受多少病,却瘦的不成样子。
比我瘦的还多。
“你不是说你身子骨好吗?......你怎么不说你在边境本就落了病根?嗯?”
他将我微微松开,眸子盯着我,满满的怒气。
倏的,额头剧痛,我眉头紧皱。
叶靖溪虽也皱着了眉,扶着我肩膀的力道微微大了写,嘴上却不饶人,“你是不是又装病复发,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没门。”
他眼眶还泛红,却急的发慌。
呵,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看他这副模样。
头疼欲裂。
只是循着他的手臂,拽紧,昏沉中,缓缓说道。
“你可不要......动真情啊......”
空我一人折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