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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迷重之雾

夜已深,分散于中央岛屿周围的卡利群岛已经是灯火湮灭,万籁俱寂。

冰冷凛冽的月光穿透薄薄的铅灰色云层照耀在那座堪比族长宫殿还要豪华奢侈的建筑物上,渲染了一层森森的寒意,在这种气氛营造之下,令精灵们都感到无比的胆战心惊,仿佛背后攀爬着一条冰凉的毒蛇。

因为卡利群岛的主人正是那位野心勃勃的政客,卡里·图克·狄格尔。很多人都能看得出来,‘卡利’是‘卡里’的别称。在卡里被封为【佐王】之时,这原名为雅格群岛的精灵岛屿已经是随着卡里王的黑暗统治而变得失去原有的色彩。

卡里·图克·狄格尔是精灵历史上最具野心的政客,他不甘自己只是【佐王】这一毫无实际权利的地位称呼,虽说自己是卡利群岛的统治者,但在精灵族中却有着一个地位敏感,手握实权的‘眼中钉’在压制着他,若不将其除掉,自己将会永无登基封王之日。

令卡里王都感到棘手的人物并非索格·格瑞斯,而是精灵族现任族长,爱普洛·斯科拉夫。

而现在,这两位各怀鬼胎的精灵却同处于一间房间内,饮酒交谈。

窗户并未让仆人关上,深夜凉风破窗而入,将两边的罗缎窗帘吹得随风飘荡。卡里面对窗外高空,阴鸷的目光投射在不远处一座藏匿在黑暗中的山顶之上,身上披着鹿皮长袍的他并未感觉到任何凉意。若是说真有一丝凉意充斥在房间内的话,恐怕是卡里本身那与生俱来的阴冷气息。

“族长大人,听说您在参加我宴会之前,先去了索格那里?”卡里用不确定的方式问道,其实他早已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面容上依旧是古水无波,冷静的让精灵感到毛骨悚然。他宽阔的背影被月光拉伸到后方,覆盖在背后族长先生的脸庞,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不甘俯首称臣的气息。

但,斯科拉夫并不会刻意的去理会这些无谓的细节,此时的他只希望‘那个计划’能安全进行,不想出现任何差错,否则,自己的一生英明将会毁于一旦,留下千古骂名。他还是像平常似的轻松品了口酒,笑了笑,“是的,卡里。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去干什么去了吧?”

卡里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蔓延在他的脸庞之上。看着杯中残余的红酒,耸了耸肩,他没有接着族长的话来回答,变绕过这个问说道:“听说您把您唯一的一次【祈福】施法给了索格的小杂种儿子?”

族长闻言,不禁皱皱眉毛,他很讨厌卡里这种不可一世的模样,也很讨厌他对索格儿子的称呼。悻悻的回答道:“但【祈福】的过程中出现了事与愿违的变故,真是可惜至极。不过,我想,这应该是你所希望看到的事情吧?”

卡里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笑容夸张的说道:“哦(长音),诸神在上。族长大人,您可知道您的这句话,可是会让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寝食难安的。难道在您的心中我就是这种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人吗?”

“卡里,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现在的气氛要比刚才暖和多了,我心中也舒服了很多。”族长的笑容依旧挂在脸庞之上,瘪了他一眼,说:“看来你在索格身边安排的‘眼睛’倒是不少,真是让我惊讶。”

卡里撇嘴一笑,将自己的身体向族长拉进一步,把酒杯放在酒桌之上,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句来自人类世界的古语让我受益匪浅。索格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了我的手里。”在说话的过程中,他并没有尊重式的看着族长斯科拉夫,而是张开手掌,玩弄着自己手中代表【佐王】身份的戒指。那只戒指上雕刻着一只鬃毛化为火焰的狮子。

“放心吧,卡里。通过那次【祈福】,索格的儿子的魔法天赋已经是远远地落后在奥利弗之后了。施法后的这几天,索格的儿子会高烧不退,哭闹个不停。这就是那个恐怖的‘枯草之咒’的初期反应。”斯科拉夫似笑非笑的说道。谎言对于斯科拉夫来说,是最让他害怕的东西,因为作为艾诺斯精灵王教子的他不善于在与别人交流的同时施加谎言的。幸好,这次谈话的对方并没有看到他那一丝恐慌。

卡里饶有趣味的看着族长斯科拉夫,右手玩弄着中指间的戒指,侃侃而谈道:“族长大人,我想您才是真正的魔鬼吧?”

“你或许可以这么说,卡里。但说起‘枯草之咒’,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斯科拉夫淡淡的讲道,用最温和的语气去刺痛卡里的伤口。

后者的神情中隐匿着一丝阴鸷,冰冷的气息甚至都可以将空气中的水分给凝固住。卡里表现得却十分平静,平静地让精灵不寒而栗。他古水无波的眸子凝视着斯科拉夫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撇嘴一笑,“是的,我非常清楚。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奥吉尔被‘枯草之咒’折磨的痛苦表情,身为父亲的我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真是抱歉,卡里,我对于奥吉尔的死也表示遗憾。但那件事情并不是索格做的,你也十分清楚他的为人才对。”族长说。

卡里平静地说:“当然,族长大人。索格他就像是人类世界里的骑士,深明大义,忠诚无畏。我知道,他不屑于做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如果他的身份不是那么棘手的话,我甚至都会考虑让他成为我的部下。

族长回头望了一眼天色,冷冽的月光照耀在他半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上,说:“天色不早了,卡里。”说完,看到后者向他深鞠一躬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接下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族长大人,我不会令您失望的。诸神在上,愿我们计划成功。”卡里笑着说,但眼神里却抹不掉一丝阴冷的神情。他亲自为斯科拉夫倒上一杯表示敬意的酒。两位精灵互相撞击一下对方的酒杯后,将杯里殷红如血的液体一饮而尽。

此时,族长也露出一个令卡里毫无察觉的神秘笑容。

【一个月前·艾诺斯偏殿·占星室】

今天是月圆之夜,是皓月女神对这黑暗世界最为亲近的一次,也是这个世界最为光明的一天,甚至都感觉不到黑暗的气息。

萤火虫成群结队的栖息在黑暗里深色的草尖上,腹部闪烁着如呼吸般起伏明灭的荧光。

万物归于平静,白昼的喧嚣让深沉的月光渲染的百无聊赖,任何活动的生物都蛰伏在自己的洞穴中,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艾诺斯岛屿就这样静悄悄的悬浮在半空之中,清澈透明的瀑布从安格森林的深处缓缓流过,走到艾诺斯岛屿的边界时却变得异常凶猛,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向下坠去,坠向那云雾缭绕的深渊。

艾诺斯岛屿的下方是一片未知地,任何精灵都不清楚岛下的景色。

现在,所有精灵都没有心情去猜测那片未知地了,因为他们都已经闭合双眼,陷入美妙的梦境中。

但,在这月色明亮的黑暗里,有一位精灵却忙碌在自己的占星室之中。他的房间异常明亮,按照规定位置摆放的蜡烛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将金黄色的烛光照耀在房间的每一处地方,黑暗无处可藏。

这看似是一个神圣的仪式,容不得一丝黑暗的窥探。那位精灵双目紧闭,口中吟唱着一大段精灵语言的咒语,然后,他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将血液浸染在那颗通透清明的水晶球上。

片刻,那颗水晶球仿佛是一只水蛭般疯狂的吸允着那位精灵的血液,直至自己透明的身躯变成诡异的血红色。施法者虚弱的向后退了一步,由于血液的流逝,他苍老的脸庞上已经泛起一抹虚脱的惨败。他大口喘息着粗气,汗水已经浸透他的灰白胡须。

施法者双手捧着那颗妖艳血红的水晶球,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一座按照完美比例雕刻而成的雕像手上。

他跪倒在地,左手贴在胸膛之上,右手挥舞着权杖,吟唱道:“黑暗侵蚀光明,魔物为祸世间。战火纷飞,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宛若地狱之黑暗遮蔽天国之圣辉。伟大的精灵先祖,伟大的艾诺斯精灵王。我是精灵族第十三代精灵比尔,爱普洛·斯科拉夫。我秉承您的意志,守护着最后一片净土的安宁。新的领袖即将诞生,新的时代也即将来临了。

伟大的艾诺斯精灵王,请您给予指示,挽救处在迷雾之中的精灵子民吧。噜钴鉧咕咔呋(血之祭祀)。”

咒语吟唱的最后一个音节回荡在空气中,而此时,艾诺斯精灵王雕塑手中的那颗血红水晶球却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体内里的血液变成了一个活体,向外汩汩地渗出着。那些不规则形状的血液并没有向下滴落,而是似乎是有着一种奇妙的魔法在向上引导着它们。血液宛若一条赤练幼蛇,向上空攀爬,渐渐地,空气中似乎是有着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的将那条‘赤练幼蛇’一分为二。它并没有‘死亡’,而是向左右分裂,直至水晶球里的血液抽空。

斯科拉夫死死的凝视着那两团悬浮在水晶球上的血液,不禁皱了皱眉毛。那两团血液又慢慢的化作无数血线,绘制,编织,最后演化成两个血红色的立体徽章,左侧徽章的图案为‘冰原狼’,而右侧徽章的图案则为一头鬃毛化为火焰的狮子。此刻,族长先生脸庞上的不解也变成了极度的惊愕,他的瞳孔凝聚缩小,嘴巴震惊的合拢不上。

“哦~,诸神在上。伟大的精灵王啊,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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