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微风轻轻带动粉色的发丝,红盔白底的胸甲竟在阴沉的空中暗自发光。芍姨的目光扫过混沌的空间,手臂虚依在《藏魔录》上,左手托着一朵正盛放的白芍花,此花发出的一圈柔和光晕照亮了方圆千丈。
雾气逐渐散开,一道银色衣加盖身的人形出现在芍姨面前。
“你果然比那些聪明点,躲在蜮界的边端,但可惜,这次……哈,代我向她问好!”话甫落,一股玄不可言的淡橙色气流卷向银袍人,气流过后的空间像被刮开一般开始坍塌。
撕裂的空间吞噬了破碎的银袍。这人的皮肤泛着银色的金属质感,在昏暗的环境中能看见其皮肤之下闪动着细密的湛蓝线纹,没有五官的面孔像初生婴儿般遍布褶皱,光滑的体廓似一条弧线有种不明的美感,却也无法辨别它的性别。
十指逐渐融合、变形,眨眼便成了两柄锋利的银刃,瞬间化十挡在胸前。只听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银人跌出去千丈之远,但见它头也不回,借势又滑出去千余丈,同一时银人不断分裂,化出十余道相同的银光射向各个方位。
“秉天御道九术诏言·无界烨耀九天宫!”芍姨一字一字地喝出,徐徐张开的掌心是之前那片橘红色的菊瓣。
小巧的菊瓣散发出淡淡的赤红气息,刹那,昏暗的天际仿佛云开日出般瑰丽的光华横贯八极。光芒透过高天之高照出二十层灰影,其扩散之快,眨眼便超过了万丈之远银人们。
感受到环境的变化,银人立刻收回了分身,转向了徐徐而来的芍姨。
“不逃了?”芍姨随口一问,笑着盯向悬停的银人。
不等芍姨反应,银人正手斩出,朴实无华的一刀竟超越了天地的限制,无势无气无招却令人难以招架。
芍姨眼角微收,反手弹出《藏魔录》,强强相对后的沉闷撞击竟是两相制衡。
银人的左手分裂成五条手指粗的银条困住了芍姨的右手以及《藏魔录》,右手化作钩镰猛刺,右脚为斧斩向她的腰间。
却是招招落空,兀见一朵白芍盛开在他身后,其中一位英姿飒爽的红铠女子缓缓走出,听她轻笑道:“差不多了,再玩下去下面那位就不高兴了。”
见她抬手搭在银人的肩上,口中一喝:“七堂封尸。”
银人剧烈地颤抖着,却脱不开芍姨的控制。颈、肩、腰、胯处突然冒出一条纤细的黑线,旋即银人被分割成七块,掉入裂缝之中。眨眼过后,昏沉的云雾再一次笼罩高天之高。
。。。
虚都醽醁的毒烟已扩散至千里之地,却仍未见芍姨匿身之处,正当疑惑之际,一道红光带着明火径直砸落,溅起的尘雾逼开绿气,随即,明晃晃的雾气冲破尘埃迅速扩散开来,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其间。
虚都醽醁两眼紧缩,左手虚按下,只见浑浊的毒烟骤然一抖,一声莫名的嘶吼从中震出,颤动的烟气中猛然钻出一条惨绿色的无鳞蛟蛇,浑浊的绿眼中一点漆黑锁向芍姨,混吞大口呼吸间毒气益增,搅动的身体让毒烟气海愈发混乱。
却见光雾之中甩出一只光化巨手,一把将毒蛟扇在地上,随即碾碎、消散。
又是一拳爆射而出,虚都醽醁大惊,抬手提气掩面,但这股不可抗的力量竟逼退他百丈。身形方止的虚都醽醁眼中怒火暴起,左拳狠狠地砸在地上,随之,一簇簇毒气由地下灌出似石针枪林般拦在两人之间,却见他头也不回,反身疾射离去,眨眼已不见身影。
光雾之中,一道红铠人影缓步而出,张扬的粉色长发微微拂动,伸出的手掌中菊瓣将光雾连同毒气尽数吸收。片刻,四周恢复如常。
“真是麻烦,一个个的都要我来回跑。若非命主有需……”一闪而过的杀意出现在芍姨的眼眸,旋即又变回原本懒散的模样,与杀意一同消失的还有一身狰狞的藤刺红甲,“哈啊,累……”
芍姨缓缓飘回了极乐塔。
茫茫黑沙荒野之上,虚都醽醁一步一沉的走着,魁梧的身躯掩盖不了惨白肌肤下的颓败,破烂的长袍被风一丝一缕地扯下。站定的人,兜帽下的脸庞有些凝重,他眺望了一会儿,又腾起一阵怒意。
“好一位传神者,实力至斯。”
正当虚都醽醁出神之际,身后一道幽光乍现,与之前南墟之人相似,亦是荧光绿肤、鳞甲披身。来者的话却让他再也无法隐忍,一拳空击,只见眼前的空间划出一道漆黑的裂痕,其四周翻着紫绿色的毒气。
“纪俨温背,潆失。”
。。。
坍坯的金属建筑,堵塞的宽敞街道,凌乱荒杂的植被,无不昭示着这座本该繁荣的城市。寒寂的金属长道昔日夺目的银光被蒙上了一层阴霾,污渍顺着流动的血痕堆积在一处低洼地,尚未散尽的血腥气似在申述不久前的杀戮。
虚都醽醁走过一具尸体——冰冷的身躯上一处由巨大钝器贯体导致的伤口被凝固的血液堵塞,僵硬的肌肉将握刃的手的狰狞之状毫无缺漏的保留下来——目光所及皆令他沉默不语。身后百余名虚族人看着无人呼救的金属废墟,一股难以排解的气氛不断堆积着,仿佛是一只嗜伤的雄狮等待爆发。
阴沉的天,滚云翻涌,一道巨大的龙型墨气驾驭其中,穆穆然居天地之势,巡视众生。
虚都醽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双手枕臂间,一道磅礴的威势压出,似将自己之前所受之怨尽数爆发。撕裂的布撞向一处断垣,剧烈的爆炸瞬间将它彻底泯灭,叠叠而上的灵气波动如浪如汐震开了墨气,覆灭了龙气,眨眼潆的上空重新恢复那片阴惨的景象。
正当众人怒火难平之际,虚度醽醁双眼猛然睁大,怒声道:“不好,素水城!”
。。。
终山之巅,一道人影盘腿而坐,衣不蔽体的凄沧模样却是墨气缠体,沉重的威势毫不客气的倾向企图靠近他的人。
一片橘红色的菊瓣悬浮在他的面前,那道能穿透空间的赤红气息却仍照不清楚他的容貌,却见纪俨温将菊瓣吸入体内,只见他的胸腔鼓胀起来,漆黑色的伤痕逐渐被赤红所取代,延伸的细线也变为了白色。
“素水城吗。”纪俨温呢喃着站了起来,“玄画云龙耀江山。”
不知几载,七界之内,再现纪龙禁绝。右掌出,山水一线天,一幅大江东去的山水画凭空跳跃将终山三瓣相连。左手负,惊龙震川岳,三道龙型墨气出画入神扑向千丈之下的素水城。
一声震动寰宇的轰隆巨响,三道龙气同时坠地。只见,偌大的素水城城基被崩裂成三块翘起,爆炸后余下的后劲反复冲击着三瓣山峰,最终其中一座高峰轰然倒下,完全掩埋了正下方的素水城城区。
“纪!俨!温!”一声厉喝自东北方震荡而来,“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