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渚、凯瑟琳和费伦已经马不停蹄地连续急行军整整五天,期间只是在塔贝市稍作休息,并且对机体做了些简单的调试和整备。因此,三人虽然一直坐在机体里面,但是面目上却显露出难掩的疲惫。
“喂,渚,咱们现在已经快到布伦镇了,就在这片雪林里面稍微休息下吧。这样下去咱们赶到前线人也废了。”凯瑟琳揉了揉熬得通红的双眼。
渚沉吟片刻,说道:“好吧,那咱们就降低飞行高度,准备进入密林中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准备徒步前进。”
“什么?徒步前进?”凯瑟琳吃了一惊。
“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休息结束以后将机体收纳起来,徒步穿过雪林。今天晚上咱们就在布伦镇休息一晚吧。”
“呼呼,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个晚上了,这几天一直在赶路,真是累死了。”
说完,费伦和凯瑟琳就丝毫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背靠着大树闭目养神。
“你们两个在这里休息,顺便做警戒。我去找些干木枝来生火,再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野味。”渚笑道,“这几天的压缩食品想必你们也吃得快吐了吧?”
“唉哟,那可太好了。”凯瑟琳一动不动地靠着大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终于想起来给我们改善伙食了,可喜可贺。”
“学长,我和你一起去吧。”费伦虽然很累,但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用,你和凯瑟琳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渚意味深长地看了费伦一眼,“互相照应着点。”说完,他就向着雪林深处走去。虽然此时是深冬时节,但渚依然穿着很单薄的衣服。因为已经离开了学院,所以他也并没有穿着制服,只是穿着一件看似很平常,但实际上做工相当考究的长袍,把渚通身的气质衬托得一览无余。
费伦细细思索着渚适才的话,踌躇良久,才迟疑着开口道:“那个,翼……”
“啊?怎么了?”凯瑟琳觉得昏昏欲睡,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
“现在温度太低了,你最好别睡着,否则会生病的。”费伦抬起手,互相搓着取暖,“如果真的很困的话,试试用雪洗个脸吧,会好很多。”
“哦……”凯瑟琳急忙打起精神,伸手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拍了拍,顿时觉得清爽不少,同时也冷得打了个激灵,“呀,果然挺有用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办法的?”
“你一定没有遇到过特别难熬的冬天。”费伦答非所问。
凯瑟琳沉默了一下,慢慢地点了点头:“呐,费伦,我和你出身不同,所以很多事我的确无法感同身受。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对我怀有那么重大的偏见,甚至在入学之初三番五次地想置我于死地呢?”
“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这事儿在你心里,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费伦抬头望天,思绪也一下子飘得很远,“你还记不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有过一次射击比赛,最后你得了优胜,是当时还是公主的KingArthur给你颁的奖?”
凯瑟琳努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很抱歉,但我真的不记得了。”从小到大,她得过的射击比赛相关奖项实在太多了。
“果然呢……那一次,号称是全民向的,不分贵族还是平民,都可以参加。然而,我明明通过了预选赛,明明是可以晋级决赛的,却偏偏被一个士兵挡在了赛场之外。”费伦眼中浮现出一抹悠然神往的神色,“那个舞台,在我看来是比什么都要美丽的存在。可就在我距离它一步之遥的时候,希望被人生生斩断了。而当时站在舞台上的,是年幼的你,还有KingArthur。翼——不,凯瑟琳,我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憎恨过自己的身份。我也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憎恨你们这些贵族的身份。”
“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凯瑟琳苦笑道,“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贵族。我也没有一丝一毫看不起你的意思……但事情就这么阴错阳差地发生了,我也无可奈何。若你真是因此恨我,我……无话可说。”
费伦摇了摇头:“是,我曾经恨你,无数个日夜,心心念念的只有杀死你,否则无法平我心头之怨。但是现在,我真的已经不恨了。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命运之手在一个错误的瞬间,在我心里投下了一颗不合时宜的种子。杀了你,又能怎么样呢?我依然是我,不会有任何变化。”
“费伦,过去的事,就让它彻底过去吧。”凯瑟琳仰头望天,“我没有被你杀死,而你也没有被命运击败。我们都还活着,都还年轻,我们的人生还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不是么?中部王国是我的祖国,也是你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同仇敌忾,而不是自伤心肺。”
“是啊,战争……凯瑟琳,你怕吗?”
“其实,有一点吧。”蓝发少女脑海中又浮现出了saber英气勃勃的脸,“可是为了她,我做什么都愿意。我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是她的支柱。也许,我注定是要为了她,拼尽全力的吧。”
“她?是说KingArthur么?”
“是啊,这也是我拼命练习射击技术的原因啊。”凯瑟琳也学着费伦的样子,搓着双手取暖,不时将手放到嘴边,哈出一口暖气,“我们从小在一起练习剑道,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赢过她,哪怕一次,都没有。所以我想,既然她的近战足够强悍,那么我不妨在远程攻击上狠下苦功,这样,我就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成为她的助力。”
“原来如此。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呢。”
就在凯瑟琳和费伦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闹的时候,渚这边也算收获颇丰。
“冬天就是好啊,干树枝很好找,也容易收集,这么一会就弄了一大堆了。”渚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头,“先放在这里吧,去里面看看,我记着这个时节雪林里面应该是有雪兔的。”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密林更深处走去。
果然,没走多久,渚就发现雪地上残留着两排不甚明显的细碎脚印。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忽然笑了:“嗯,这个印迹的确是雪兔的脚印,看来今天有好吃的了。”渚顺着脚印一路前行,“消失了?这里是……嗯,没错,看来雪兔就躲在这里面了——哈,这下你可跑不了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渚拔出随身携带的的单手长剑,大致估计好位置,骤然出手。
“嗯,这个感觉——刺中了,哈哈。”说着渚将长剑拔出,果然顺带着挑出了一只雪兔异常肥硕的尸体。渚定睛一看,那雪兔估计足有七八斤重,已经被剑彻底刺穿了,“嚯嚯,够我们好好饱餐一顿了。唉,可惜了这样一把好剑,却让我拿来做这种事,真是罪过。”
“的确是好剑,却偏偏没有用在最合适的地方,实在是太可惜了。”一个冷漠的男声从渚身后的雪林中传出来,着实惊了他一下。
“谁?”渚立刻警觉起来,手腕一抖,把雪兔从长剑上甩下来,然后将剑架在身前摆出一个标准的防御姿势,“出来,别鬼鬼祟祟藏身于人后!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渚心里很清楚,在如此安静的雪林里,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地靠近他,而且让他毫无察觉的人,绝不是简单的角色。
“哼,防御姿势倒是不错,看得出来下过苦功。不过,你不用这么警觉,我没有偷袭的习惯。”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从雪林中走出来。
渚循着声音的方向将目光投向那个人影。他目测此人身长一米八左右,相貌并不算特别出众,但一头黑色短发外加一身银黑佣兵装,衬得此人英武不凡。他剑眉朗目,瞳仁是略略泛灰的水蓝色。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但他的面部线条棱角分明,眉宇间并没有很多年轻人透出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他右手握着一条银色长枪,脚下一步一步走得相当沉稳,身形没有丝毫破绽。嘴唇轻抿,表情严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位兄弟应该是佣兵吧,不知怎么称呼?”渚依旧保持着警觉。
“你是谁?”对方不答反问,“很少有人会来这片雪林,更何况如此深入。”
“听你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中部王国的吧?我是中部王国派到黑暗圣堂学院进行学习,现毕业归来的学生。”
“只怕不是普通的学生吧?看你的穿着气度,是贵族出身的吧?又是一个纨绔子弟。看枪!”银色长枪如同游龙一般,瞬间就刺出了十几道枪影,其中有虚有实,让人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