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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父亲回来了,手巧的母亲在竹器厂编篮子挣钱,奶奶持家精打细算,日子倒也能一天天平静地过下去。一日三餐没有鱼肉,蔬菜少且油水不多,但不缺米粥喝,不曾再一连七八天去吃那难以下咽的木薯粉,我们感到很满足。父亲要么一个月,要么半个月,回家来看望我们,常常顺手买回一些鱼虾给我们调节一下生活。我上学,妹妹弟弟也跟着上学,时间过得飞快,我们感到充实、感到快乐!大人忙忙碌碌,有些劳累,但脸上、眼睛里透着甜蜜的笑意。

父亲在冷冻厂里跟在家里的母亲、奶奶一样,忙碌地劳动着,又满足又幸福。星期天或者放假,我和妹妹弟弟一同去父亲那里玩——有时母亲也去——从那时起,我们看到了雪白的浪花、浩瀚的大海、海上勇敢而快乐飞翔着的海鸥……在沙滩走着走着,一道道浪花翻滚着卷过来,我们飞快地迎上去,任凭咸涩的海水拍打着我们的小腿、小手……衣服湿了,我们不在意,爸妈也不在意,仿佛不忍心打扰我们、让我们尽情地享受这一刻捕捉到的所有快乐!“哗啦啦”一声响,一道潮水卷过来,冲上沙滩,“哗啦啦”那些爬到顶的海水又争先恐后地往回退,退回的海水和从远处卷过来的另一道潮水撞个满怀,掀起更大的浪花往上卷……潮水过后,沙滩上露出一个个小孔,小孔冒着气泡,我们就蹲下身子,用肥嫩的小手挖出一只只小螃蟹,把它们塞进玻璃瓶里养着……有时候,我们到海边的岩石间攀爬,岩石被海水冲撞得滑溜溜的都没了棱角,底下的小水坑长着又绿又长又软的海草,海草中间还有游来游去的小鱼、把红红的脚爪伸出壳外的蟹……我们被深深地吸引,情不自禁地翻身跃下,采水草,抓鱼蟹!我们玩得多么快乐呀,爸爸妈妈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们也担心我们的安全,稍稍跑远点,就大喊大叫:“回来,水深,危险!”在高高低低的岩石间跳上跳下的时候,就瞪眼吓唬我们:“不听话,下次不让你们来!”父母的呵斥我们不怕,但“下次不让你来”这话深深地镇住我们——为了“下次”、为了“下次的下次”,我们不得不在动作上有所节制、有所收敛,不再那么肆无忌惮!

有时候,爸爸和几个同事一起去散步,我也跟着去——或是在早晨,沐浴着柔和的阳光;或是在傍晚目送沉入海那边的夕阳。他们走过一片长长的沙滩,走上一座小山,然后沿另一条小路下山,绕一圈回到厂里。山上长满高大的马尾松,树下全都是松软的细沙,疏疏地杂乱地长着一些草,其间杂夹着许多不同颜色的小花……那些花草,在微风中,在浅金的阳光中,轻轻摇曳,似乎在低声絮语,相互倾诉着对生命的感悟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爸和几个叔叔悠然地走着,平和而愉快地交谈,脸上、眼睛里带着满足、安详的神情……

日子平淡,生活简单,然而非常快乐!这样的生活大概过了两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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