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雪纷飞,寒风凛冽。月光洒下,整片大地都映射出柔和的光芒。
在铺满白雪的林地中,只见两条白影一闪而过,速度惊人。
在这种坑洼的林地中,如此速度,堪称身手矫捷。定是混迹此地多年,才有如此身手。
那两条白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往村庄飞掠而去。
眼看快到近前,他们突然停下,发出混合在林中模糊的声音,好像在说什么。
之后只见其中一条身形比较大的白影一闪而出,进入村庄。
她向村庄中药田跑去,脚步很轻,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进入药田,她开始进食。把药草连根拔出,然后咀嚼咽下,又开始吃下一株。
从进村庄到进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不连贯的地方,仿佛练习过无数次。
整个十亩药田,她硬生生吞了三亩。除了她自己咽下去的,其余都嚼成了药沫含在嘴中。
她准备离开了,这次花费的时间比以往要长多了,她开始着急。
停留的时间过长,大雪已经快掩盖不住她的气味。
保护药田的药犬趴在窝里慵懒的睡着,突然鼻子动了动,好似闻到了什么。
“汪,汪汪,汪”原本睡眼朦胧的药犬突然醒来,龇着牙对着药田狂吠。声音很大,把村庄里的人渐渐吵醒。
村庄里逐渐亮起了烛火,人们发现竟是药犬的狂吠。赶紧披着兽皮大衣拿着武器就跑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着药田跑去。
药田不容有失,那是他们保命的东西,没有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被发现了,她开始狂奔,速度越来越快。然而前路已经被人们堵住,后面又有药犬在追。
她心中已然慌乱,四周没有路可走,她开始四处乱撞。
人们渐渐把她围住,周围亮起火把。
“竟是一只四阶的雪兔,真是难得啊。我进山打猎几十年,就年轻的时候捉住过一只。还是不入阶的。哈哈哈哈,这下有口福了。”为首的一人开怀大笑,嘴角上扬,心中暗道“吃了这只雪兔,估计我能直接跨入破空境。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雪兔,四肢修长,尾巴肥大,耳朵较长。生活在雪山之中,以药草为食,自身就是一种大药。皮毛雪白透光,肉质鲜美无比。速度极快,但战斗力颇弱,又因人族大肆捕捉,已逐渐绝迹。
为首的那人还隐藏了一部分,他原本还只是在肉身境徘徊,就是因为吃了那只雪兔,使得他连连突破才有了实力当上这个村长。
肉身境分为四个小境界,分别是炼血、锻骨、易筋、凝脉。之后灵气入体,周游全身为灵气境。当可灵气可破体而出,如臂挥使,为破空境。此境已然可以上天入地,御空飞行。每个境界又分前期、中期、后期、圆满,传说中圆满之上还有极境!
村长现在就是灵气境中期,不仅仅是村中第一强者,还是周围数个村庄的第一强者。
村长向雪兔走去。那毕竟是四阶雪兔速度极快,他必须亲自动手才放心。
雪兔谨慎的看着越走越近的人类。村长突然加速发起冲锋,一把向雪兔抓去。
雪兔本就心慌,不知所措,那人突然攻击,反应不及,被一手掐住了脖子。那人另一只手拿着绳子把她绑住后,才松开手。
那只雪兔突然狂叫,撕心裂肺。那血色的瞳孔让所有人都心悸,觉得她想反抗,她不甘心,她想挣扎出来。却不知,那是她对另一只雪兔的提醒。
“走,走,快走啊,不要来。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坚强的活下去,娘不能再陪你了。日后若你能见到他,替娘说娘不怨他。”声音从逐渐变成嘶吼到后来已然没声。
仿佛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村里人也散去了,村长拎着雪兔回到自己家院子里。把雪兔往地上一扔,雪兔一动不动,闭着眼,仿佛没有了生气。
“诺儿,看爹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村长非常高兴,还没进门就冲屋里大喊。
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睡眼惺忪,揉着眼推开门。后面还跟着一位妇人,像是小女孩长大后的样子。不过身上女人味十足。她就是以前村里的第一美人,现在的村长夫人。
小女孩两只麻花辫扎在两边,肤色白皙,身材匀称,五官精致,使人见了不禁暗道,好一个美人胚子。
见到女儿出来,村长笑着指向地上那看不见生气的雪兔。
“哇,好漂亮啊”小女孩眼睛一亮,看着地上丝毫不动的雪兔,就要跑过去摸她。
刚伸出手,雪兔突然睁开眼,看向小女孩,小女孩伸出的手瞬间不动,眼睛与雪兔的眼睛对视了整整一息。
从她眼里小女孩看到了浓浓的不舍。那不是对着世间的不舍,也不是对生命的不舍,那是对某个人的不舍。之后那眼睛逐渐变冷,只剩血色。小女孩被吓到,往父亲怀里跑。
抱起小女孩,摸摸他的头,对小女孩说:“不怕不怕,诺儿乖。”随后把小女孩递到母亲的怀里。
“哼,畜生,临死还敢吓我女儿,等不到明天了,今晚就把你吃了。”说着就向雪兔一掌拍去。
“不要啊!爹!”小女孩大喊
父亲没有理会,直接一掌拍到雪兔后脑。
雪兔早已没有生意,看了看远处,最后一眼只想见见那不舍的人。最后闭上了眼,生气尽去。
小女孩突然挣脱母亲,跑向雪兔。“喂,你醒醒啊,你还没见到他啊,喂!喂!呜呜……”一边摇晃雪兔身体一边哭着说。
这时不远处一座山峰上,一只小雪兔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杀死,发出阵阵低吼。
那刽子手把小女孩推到她母亲那里,让她母亲拉住她。他自己开始对那只雪兔剥皮抽筋,处理内脏。雪兔可是浑身是宝,身上全都是药。
刽子手一点都不舍得浪费,处理的极为娴熟。“咦,嘴里竟然还有一颗丹药。诺儿,等会给你个好吃的。”处理完,洗了洗手,拿出丹药给女儿吃。
“我不要!你为什么非要吃她啊!为什么!”小女孩红着眼,大声说道。
父亲不顾小女孩拒绝,直接把丹药塞进她嘴里,使她咽下。
入口药香味十足,药性也十分平和。小女孩只觉得浑身舒服,身体越来越轻,最后竟是飘在空中。周围的灵气全都被吸入小女孩体内。
一里、十里、二十里……周围百里灵气全部聚集而来,被小女孩慢慢吸收。
炼血、锻骨、易筋、凝脉。
轰!
体内一声巨响,竟是直接突破至灵气境。
这时候四周灵气渐渐平静下来,小女孩昏迷飘落下来,被父亲抱在怀里。
父亲兴奋不已,七八岁的灵气境啊!别说临近的大城中没有,就算是那些与世隔绝的宗派中也没有吧。以后自己的孩子也是天之骄子了,而且还是女儿。以后被那些大人物看上了,自己肯定少不了好处。
父亲越想越高兴,转身说:“芙妹,趁诺儿昏迷这时候快把那雪兔煮了。不然等她醒了又嚷嚷着不要吃那畜生,诺儿就是太善良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你都快忙一夜了,快去屋里歇息会吧。”母亲应道,看向女孩与丈夫,眼中满满关怀。
不远处的山峰,雪依然在纷飞,风依然在呼啸,地上的雪却不再泛着光。那雪被血染红,融化。
那雪挡不住他的眼。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杀死,被剥皮、抽筋、挖出内脏!看着母亲的身体被扔进煮沸的水中,那水还在冒着泡。腾起的雾仿佛幻化成母亲的模样,慈祥、溺爱的看着她。好像对他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见!
爪子已刺进肉里,血依然在滴。
留下两滴血泪,眼中的血色顺着血泪一起留下。两只眼里现只剩下苍白。
高高竖起的耳朵里布满血丝,他想听清母亲说的话!
那苍白的眼盯着那三人,露出的是无情的目光。
大锅被端上桌子,肉被撕咬,骨头被捣碎,母亲被咀嚼。
他想嘶吼,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终于看不下去,抬头望天。
他的心突然停止跳动,他全身血液停止流动。
只有那目光在动,穿过雪,穿过云,穿过一切,唯一没穿过天。
那苍白的眼瞳,如天一样无情。
他要质问天!
喉咙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他用眼睛。
这一刻风雷大作,像是天愤怒在说你有什么资格。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仿佛想要盖住一切。
天不答,他目光要穿天!
穿过了天,发现之后是无尽星空。无数天在注视着他,嘲讽、鄙夷的目光,像看蝼蚁一样看着他。
他目光透出不甘、不服。
他内心狂吼,拼命挣扎。
这时心脏开始跳动,血液开始流动。可那血液是逆流。他开始全身变为血色,从内到外。
身体中有个声音好似在说“继续向上。”
他想也没想,继续向上。或许他本就要继续向上。
目光越来越快,穿过无数。直到周围一片黑暗,不知是尽头,还是没有尽头。
他觉的自己仿佛停了下来,又好像没有停下。
他向下看去,看到了九块石头,九块石头摆放的位置好像是一个被斩断关节的人。
“是否觉得不公?”
“凭什么?”他没有去寻找声音来源。
“实力。”
“让他们等着,你也等着。”
“没有什么不可能。”
“所以让你们等着,让母亲也等一等。”说到母亲,眼里尽是温柔。
“好。”
沉默。
“她不怨你。”
沉默。
“我只能护你到这,回去吧。”
他不答。
“以后你一个人还可以继续,现在不行,回去之后你要渡劫,小心!我不喜欢不守诺言的人,别死。”
他没有说话,闭上眼,目光消失。
从那个声音一出现,他就已经知道是谁了。记忆的枷锁也被打开了。这一刻枷锁又再次上锁。
他目光穿梭时全身变为血色,闭上眼,身体再次变色。
黑,如墨。心,也如墨。
那是逆心。被称为药宝的雪兔心脏,此时已成世间最毒的毒药。
逆心生,力则增,若不死,则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