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豫没有使用桌旁的投影仪，而是拿起黑笔在白色的写字板正中央写下一个大大的“死”字，然后把笔甩在一边，说道：“我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这次面临的对手非常强大，甚至强大到拥有死神一样的能力，在场的我们，或者其他任何与之为敌的人，都有可能被他杀死，他杀人的能力十分恐怖，他可以制造任何死亡环境，所以如果某一天我们被他所杀，将不具备任何意义，也不会得到任何赔偿，因为我们很有可能是死于意外，他所设计的意外！所以，如果你们没有死的觉悟，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
现场沉默了几秒钟，肌肉男陆华安率先给出回应：“韩队，放心好了，从我当上警察的第一天起就随时做好的死的准备！”说着，陆华安还做了个抱拳的动作以示决心。
余阳也嬉皮笑脸的说：“我也想见识一下这十殿阎罗到底是人是鬼！”
方来笑了笑说：“我不想死，但是也不会怕死！”
“我也没问题！”贺妍茜举手示意，头却依然埋书里，让人看不到表情。
程珂本来也没打算参与此次行动，在她心中，十殿阎罗就是像阎王爷一样的存在，凡人如何跟神斗。可是她确实是个凡人，既不能跟神斗，连上司都斗不得，她的心中早已经打定算盘，消极对战，点头说：“没问题！”
韩豫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视线投向江川。
江川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韩豫看了几秒钟后问：“我们以前见过？”
韩豫笑了笑，然后摇头，说：“没有。我以前在国中市任职，最近才调过来。调过来的时候你正好在休假，所以，今天应该是第一见面，幸会！幸会！”韩豫走上前，伸出手去要和江川握手。
江川插在裤袋里的手丝毫没有要抽出来的意思。
“哈哈哈！”韩豫大笑起来，将手放下去，像是在遮掩自己的尴尬，又像是真的碰到什么很高兴的事一样！
“你脑子没问题吧！”江川说
“脑子？这儿？”韩豫笑着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我这儿好得很！”
“是吗？那就是精神有问题！”江川不停地挑战韩豫的底线。
韩豫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渣，思索了一会，然后点头笑道：“或许是有问题呢！”
江川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好吧！我先走了，我可没有兴趣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共事！”
江川转身想走，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压在肩上，他回过头去，说：“怎么？”
韩豫看着江川的眼睛说：“难道你不想将十殿阎罗绳之以法？”
江川眨了眨眼睛说：“不想！”
“为何？”
“因为我觉得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韩豫松开搭在江川肩膀上的手，笑道：“没错，十殿阎罗的想法和你一样！”
“什么意思？”江川骤起眉头，双眼如闪电般地射向韩豫。
韩豫依旧衣服嬉皮笑脸的无赖表情，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十殿阎罗的做事风格，我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你的身影！因为你和他太像了，一样有着近乎偏执的正义感，思维同样缜密严谨，做事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破绽！”
“你很了解我？”
韩豫笑这说：“之前有做功课！”
“呵！”江川轻蔑一笑，说：“你是说，我就是十殿阎罗？”
韩豫摇摇头，说：“在见到你之前，脑子里还有那么点怀疑，不过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哦？”
“如果你真是十殿阎罗，我邀请你加入专案组你应该会答应才对，因为一方面你可以观察我们的动向为自己的犯罪策划更加严谨的行动，另一方面你有更多的机会洗清自己的嫌疑。”
江川略显轻松地叹了口气，说：“那我可以走了？”
韩豫摇头，用恳请的眼神看着江川说：“不行，要抓住十殿阎罗，我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你不是说你的脑袋很好使吗？”
“就是因为好使，我才会把你加进来！你和十殿阎罗很像，我需要你帮我分析他的作案心理！”
以韩豫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在让步了。
江川当然明白韩豫的退步，江川更加明白自己就是十殿阎罗。韩豫的这次让步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他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在破案期间韩豫死了，自己就真的就会成为嫌疑人，如果韩豫不死必然会是一个棘手的对手。江川无法肯定，韩豫的这番话是巧合还是精心安排的，如果真是精心安排，他眼前的这个韩豫将是他计划中一个重大阻碍。
江川眯着眼睛想了会，点头说：“好吧！”
韩豫咧嘴笑道：“谢谢！”然后再次伸出手来要同江川握手。
江川迟疑了一下，伸出右手，在他的手掌上拍了一下，算是答应与之合作。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韩豫在心中嘀咕。
“好！我们现在来分析案情！”韩豫捡起刚才甩在一旁的黑笔，又在写字板最上面的空白处写下“十殿阎罗”四个字，然后狠狠地画上几个圈，回过头来问道：“关于十殿阎罗，你们有没什么看法？”
陆华安说道：“我觉得十殿阎罗应该是一个犯罪团伙的代号，同一天，不同的地方杀人，显然不是一个人做得了的！”
余阳摇头晃脑地说：“如果是以往的犯罪，你的这种推测没问题，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也就未必喽！弄不好十殿阎罗压根就不是人！”
“真有神仙？”陆华安满脸狐疑。
“这就不好说了，没准真有！”余阳摸了摸上嘴唇分析道：“不过昨天队长在议会上说十殿阎罗有某种杀人的特异功能，如果是特意功能的话，十殿阎罗有可能只是一个人。”
方来走上前来说：“我赞成余阳的观点，十殿阎罗首次试验的三起案件也比较像是个人行为。”
“首起的三起案件是指什么？”江川突然问道。
江川今天刚刚上班，对于昨天十殿阎罗的分析会他只是听同事提到过，大致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会上的具体细节则是一无所知。而且这起案件先前由方来领队的第二支队负责，所以对破案的进度资料什么的更是知之甚少。
韩豫跟余阳使了个眼色，余阳便将昨天会上的所有经过说来一遍，当然主要是案情分析进度之类的，会上那些无关紧要、官话套话之类的则一并省去。
听完余阳的叙述，江川眉头紧锁，韩豫立刻捕捉到他的心思，问：“想到什么了吗？”
江川点点头说：“关于那试验的三起案件，我觉得有个地方很可疑！”
“哪里？”
“如果那三起案件真的是实验的话，他为什么要发出通知单呢？他完全可以利用突然得到的特异功能将人杀死，神不知鬼不觉，何必多此一举？”
“为了哗众取宠，为了像人们炫耀他的能力，为了赢得百姓的支持，为了震慑那些已经或者还未犯过罪的人，为了消灭罪恶，理由多得去了！”韩豫说道。
江川盯着韩豫看了几秒钟后说道：“对于没有证据的推测还是保留想法比较好，不要这么笃定，会影响判断。”
“哦？江队有何高见？”
江川说道：“你刚才所列举的原因是建立在十殿阎罗主观意愿上，如果是十殿阎罗是被动选择呢？”
韩豫摸着自己的胡渣思索起来，说：“你是说十殿阎罗杀人前必须寄出通知单，杀人才有效？”
江川分析说：“你不觉得这样的解释更为合理吗？如果十殿阎罗掌控任何人任何方式死亡的能力，他实验杀人的时候，何必寄出通知单，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做啊！他寄出几十张通知单，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的聪明才智、行为谨慎的程度可见一斑，你认为这种人会留下27号的空白线索让别人推测出前三天只是试验罢了？”
韩豫点点头：“这么说来！的确！”
“所以，我认为十殿阎罗是故意留下27号的空白，来误导警方朝错误的方向发展！他这么做甚至有可能是在隐盖他需要发出通知单才能实施杀人的这种限制！”
“啪啪啪！厉害！不愧是江川！真是传闻不如见面呢！”韩豫拍着手掌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江川，佩服他的分析能力，连一直埋着头的贺妍茜都探出脑袋，露出她遮住半边脸的黑色眼镜框。
“如果说有限制，十殿阎罗也许在其他方面也有限制！”方来说：“例如杀人数量上的限制。从通知单的数量来看，最多的一天也才十张出头。”
“这种限制有些牵强。”韩豫说：“十殿阎罗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也可以解释通知单数量上的原因，一个人一天可发不出那么多的通知单！”
“确实！这么分析，十殿阎罗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江川点点头，说：“最近这几天所有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案件都发生在华夏市，我怀疑，十殿阎罗很有可能就在华夏市。”
韩豫抱起双臂，说“是的，而且被十殿阎罗所杀之人的层次差别极大，私企老板、政府要员、寻常百姓，他是如何知道这些人所做过的事？难道他看过警局档案？莫非十殿阎罗就是警察？”
“也有可能是入侵警局档案系统，从十殿阎罗发出通知单的方式看得出来，他也是个电脑高手！”方来说。
“这好办，我查查警局档案系统这几天是否有被入侵过！”说到自己专业头上，余阳立刻精神大振，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揉动手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后用弹钢琴似的速度敲击键盘，不一会儿他便大声叫到：“搞定！”
“如何？”韩豫问。
“果真有被入侵过，不光是这几天，近几年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被入侵！”
“能查出是谁吗？”
“给我片刻。”余阳再次快速敲打键盘，不过这次他却一直皱着眉头，花的时间也更久一些。
“还没查出来吗？”韩豫问。
余阳停下手中的工作，摇头说：“看来对方也是高手，每次入侵的IP都不一样，有时还是境外的，根本追踪不到！”
一直插不上嘴的陆华安说：“至少可以说明十殿阎罗侵入过系统！”
“也不一定，”余阳说：“即便是查出来，也不一定就是十殿阎罗，像这种档案系统是黑客最喜欢光顾的地方。”余阳本来还想说自己读大学那会就入侵过好几次呢，可还是忍住了！
“这么说来这条线索又断了！”陆华安说。
这时，程珂突然说道：“这未必就是线索吧，如果十殿阎罗真的像你们所说有杀人的特异功能，那他为什不能有其他的特异功能？你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都在瞎猜，根本就拿不出证据，简直就是胡闹，我不陪你们了，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程珂走后，韩豫说道：“也不能排除程珂所说的可能，但是案子一定要查，我也一定会抓住那个家伙！余阳，你盯着档案入侵这条线索别放。方来、陆华安负责追查通知单的来源。贺妍茜负责研究特异功能方面的资料。江川，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对策！”
“对策？”
“是的！”韩豫嘴角浅笑说：“一味的防守可不符合我的个性，我要主动出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