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做了个极其熟悉的梦,若说是亲身经历,有些天方夜谭。梦中依稀模糊瞧见面前一片混乱中带着火星,手中挽着他人奔出尸骸满地,怀中似乎有不可弃的东西。枯涸的桥洞、兵荒马乱、手足情深非亲的其余十几人、一生挚爱之人,而梦中最清晰的,无非便是在醒来前看到的几口棺材,我无明觉得自己躺在其中一口棺材中,身旁就是挚爱之人,却怀有执念不肯离世,梦尽后,我无意间想起了阿瞒一词,便从梦中猛然惊醒,梦中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我,莫非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用冰手碰了碰干热的脸,瞧见正前方,卫芷躺的沙发上早就没了人影,只留下一角被子,不用想就知道是这家伙半夜掉到了地上。等我收拾好床铺,下去看他的时候,他正裹着上身在地上发抖,脸色都变得病白。我立刻把他堆放在沙发上的厚衣服裹在他身上,把他从梦中叫醒,带到床上去睡。这家伙也没再去纠缠那么多死规矩,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我坐在他身边洗漱,看到他脸色好转才安心出去。
那苍老头子也是刚起身,正拿着早茶漱口,见我过来便招呼我吃早茶。我见那一盘点心里多了几口酥,看样子是老上海的屋里香,那种小时候在街头可以看到的手工捣酥,这种点心特别糊口,小时候趴在街边的捣坊边,看着几个大人拿着捣锄把豆沫和蜂蜜混合的东西粘成有粘性的酥,这种酥在入口前或许看起来是入口即化,没有一点固性,可到了嘴边,先是它的外皮,吃起来像是肉松的口感,当你咀嚼几下后,又变得入口即化,酥的中间是最甜的白糖混的小口酥,我儿时最喜欢吃这些糕点,配着太爷爷沏好的茶。想起儿时,可是比现在那些油腻的早餐好多了,我原本以为这苍老头子只是那我当做面子活,没想到还这么用心。
老头子见到了我看到口酥的表情,也欣然笑了,直至身边的位置让我坐下陪他一起。
我接过身边人给的热茶,正是小时候喝的那种,抿下一口,觉得有丝和太爷爷泡的相似,不过没有儿时茶的那股香醇。见我表情有些失落,老头子才开口说话“老朽早就从臧老太那里听闻臧少爷喜欢这上海的老茶点,更是日日思念臧老爷亲手泡的茶。估计我这茶艺是不如臧老爷的,不过倒是可以给您带点好的回忆。”
我小口咬下一块酥,配了茶,抿了下嘴上的茶印“苍老也是辛苦了,不过,我估计再也尝不到太爷爷的茶了。也真是可怜了我太太,这么些年都是只身一人管理这十二鼎地的事,太太等到白首,也只能守着那口棺材日夜念叨对太爷的思念。”讲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臧小妹,若是说这臧家诅咒在这藏小妹身上能预实,那么岂不是说太爷也是可以。只是这年头过去了几十年,这太爷估计早已转世,论小妹的做法可以到达臧家,那太爷呢?如今又是在何处飘荡无存,他何日才能靠着仅存的记忆找到臧家。我想想便是心寒,这臧家诅咒可真是不饶人,臧家的子孙就算死了投胎,也是心随着臧家走,无论漂泊到何处都终究是要回来的。
苍老吃完早点似乎是有些困意,不自如的就把身子往后靠过去,仰面叹了口气。我也不知这苍老是否知道这十二平鼎地的诅咒,若他是信了这些的,那么,或许这次对于那扳指儿的夺取,就会又多了一丝可靠度。看苍老无力的样子,我便可以琢磨出这苍家的诅咒了。“苍老,恕我冒昧,我想您是知道十二平鼎世家的诅咒吧。”
他把头扭过看了看我,然后深叹了口气,两手放在腿边,手肘就放在沙发的靠背和坐垫之间的缝隙“知道又怎么样,怎么滴,难不成臧大少爷想要问问?呵,我还以为您这辈儿已经不信这老掉牙的传言了,不过,老爷子我不骗您,这十二平鼎世家的诅咒,确确实实是真的。”
“这点不用您说,我自然之知道。我只想知道点别的,您肯否将您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老爷子扭过头再次瞟到我的时候,就发现了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嘴里不禁地念叨着“太像了,简直是太像了。”
还没等我要问他在说谁,他就两手放在自己那油水灌满的肚子上拍了拍“说实在的,我早就料到这次出行你会问我这东西。我也就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你吧,不过,想必你在臧家这几年也定是听取了不少,我就把那些鲜为人知的说说:十二平鼎世家虽说守宝人是四是一代的换,这只不过是大家拿出来找出当家人的一个幌子罢了。其实,若真的要让守宝人醒过来,也不是没办法,根据从老一辈儿那传下来的真实情况来看,每一个送宝人的身上都有特定的宝物,只要找到这些玩意儿,就能让守宝人暂时清醒,但日后会发生什么我从未知晓,因为从第一代开始,那些宝贝就一直被守着,也没找到相应的印记。臧冧啊,你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了,我这次要去的拍卖会上,那其中有一个物件儿上用鸡血红渗透的鼎字儿扳指儿?说老实话,老头子这次我接你,就是为了让你去和那玩意儿试试,看看能不能发生点什么反应,这十二世家的诅咒,这些年也遭够了,我呀,也是想让后辈能早点儿解脱。”
老爷子的说话速度很慢,说几句就要喘几口气,我知道这是苍家人的特点。手不知不觉的酒吧大拇指上的那个扳指儿给取了下来,在手里搓了几下就拿到了面前“您看看,是不是这玩意儿。”
苍老才是刚刚瞥过去看,就立刻给振起来了,夺过我手里的扳指儿透着光在手里看了许久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给偷过来的。”
“这不是我偷的,这是从太爷那一辈儿开始就再也没碰过的东西,从祖上传下来说不许碰,我这也是第一次戴上。上次让卫芷在找的时候正巧发现了这一巧合,但家父劝说我这是次料儿,不让我动,更何况这么些年臧家一点知识都没交给我,我倒是有些怀疑。可如今又出了个一模一样的扳指儿,我想里边肯定是有什么玄机。所以我劝您这次最好先别动。”
“你的意思是说,让老头子我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把那东西给试试,若是真的,就拿走?”
“对,就是这意思。不知苍老您能否同意,”
他对我冷眼笑了笑“我苍家从不做这么不靠谱的事儿,可谁让老头子我偏偏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呢。这事儿啊,就这么定了。”
我与苍老在早茶这段时间就已达成共识,卫芷半梦半醒从寝房踉跄走出,一不留神竟绊倒在门前的高槛上,把整个人都摔醒了不说,那疼的都传到五脏六腑里站不起来了,趴在地上直叫,我连忙走过去把他慢慢扶起来,这家伙捂着自己的肚子,没一点力气,硬是被我给拖起来,坐到沙发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念叨着骂人的话,似乎是还没睡清醒。
苍老叫过手下人,让司机开的再快一些,说就快要赶不上拍卖会的开始了。
我们到了地方,只是让人把行李往酒店里一搁,就立刻跑到了拍卖会。原先时间是定好的,可是由于我的病故,苍老只能照顾我在先,再快马加鞭的让手底下的人加快速度,结果还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