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三个月后。
匹兹堡。
安的黑色SUV缓缓停靠在我的家门口。
“上来坐坐?”打开车门时,我随口问她。
“不了,还有些事情要办。”她一边将行李帮我从后备箱中取出,一边回答道。
我点点头,没有勉强,提着手提箱踏上家门前的石阶。
“秦。”安突然从后面喊住我。
我回过头,发现她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随后问我:“如果你还在为失忆的事情烦恼的话,我知道吉安娜手里有可以帮助你的东西,只是……”
三个月前的那次行动后,我又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和吉安娜之间也再没有什么交流。其实按照我的性子,和她关系破裂后,大概是再也不会有所接触了。但罗马之行后,我脑海中的谜团愈加的迷离,但有一件事情是无比肯定的:邪恶的欲望母神,不知出于什么企图,非常的“照顾”我这位凡人。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当过祂得意的帮凶,也曾助祂做过丧尽天良的坏事。这些忧虑渐渐发展成了我的心病,以至于有那么几次,我甚至梦见自己在潮湿阴暗的洞穴中,手举着木棒,对着一个个布袋面无表情的重重砸下去。直到噩梦惊醒,才发觉病床上的枕套不知什么时候都被汗给浸湿。
带着这种恐惧,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安则是同我保证她会以自己的名义去向吉安娜求助。
站在门前目送安离开后,我反身掏出钥匙开门,这时门却自己从里面打开,一个人影毛毛躁躁的直接撞在了我身上。突然的变故令我们俩都吓了一跳,我站定身子,才发现撞上我的原来是房东。
我的房东是一位非常年轻而又多金的女士,她性子比较软,又很好说话,给出的租赁条件也非常的宽厚,别处租房通常只能半年或一年租,但她经常对我说:“秦,哪天你不住了要走人了,就免交一个月的房租,也省的我要退你押金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语气里淡淡的失落,我们心里都明白,随着我毕业在即,分别只是迟早的事。
我双手扶住她站稳。“秦!”她发现是我后惊喜的大叫:“你回来了!?这几个月去哪了?要不是你有定期的打房租,我都怀疑你不声不响的走人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事前我也没想到会再次受伤住院那么久,接着随口扯了个借口说:“学校有个活动,去别的地方交流了段时间。”
“可是,”她疑惑的皱了皱眉说道,“我去你们系问过了,他们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糟糕!我心里暗骂一声,万万没想到她会去学校打听我的下落,但作为男人,撒谎一定得撒到底,多年来良好的练习习惯让我此刻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回答道:“那群整天坐办公室的人可记不得事,你知道的,他们那办事效率……”
房东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紧接着,她像是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慌乱的叫道:“糟糕,我要错过飞机了。下次再聊。”她提着手提包火烧屁股般冲下了石阶,然后回过头,从石阶下仰视着我。
“秦!”
“什么?”七月的阳光从门前高大的枫树树叶间穿过,斑驳的撒在我们之间。我以为她会说“欢迎回来”。
但房东只是简单的说道:“这段时间可能有几封我的信件会寄到这里,到时候你帮我收一下,放到你那里保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