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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

朝雨望着姐姐绝美容姿出了神,美丽精致的面庞近日也红润了许多。

她不禁调笑道:“李氏兄弟真是伶牙俐齿,仕途顺遂又会讨女人开心,连我们家一贯清冷的婉兮仙子也更加明媚动人了。”

婉兮嫣然一笑,不再搭理她。

她所言非虚,以往若即若离的婉兮,对往事的执念已然有了几分释怀。

倘若李公子能一心一意对待婉兮,与这样完美的伴侣相伴一生,不正是世间女子们所向往的姻缘么,爹爹的确是慧眼识珠。

文治十八年新春,颜墨林便带着小女颜朝雨与涑玉到王爷府中,登门恭贺佳节,只见王府内愈发冷清,连个大红的福字也未曾贴出。

白姑姑亲切地招待了众人,只说王爷一大早便被圣上招入宫中,商谈研制仙丹之事。

颜墨林听闻也没说什么,放任两个小姑娘在府中乱窜,命令下人好生将马车中数十个的礼盒一一送进王府。

他心里默默思索着,皇上登基到了第十八个年头,诸位皇子已经着手逐鹿中原,萧遥还会有机会么?

文治十八年立春以来,大胤王朝中部各州便一直内乱不休,朝廷忙于出军平定民乱,外戚的权势不断被削弱,宣文帝亲自扶持的新兴势力却日益强盛,太保刘世道便是其中一员。

西北边疆外的北狄多年来经历部落混战,边关更是烽火不断,守城的将领不敢懈怠,日日上书朝廷要求增派军队和粮饷。八年前北上和亲的玉真公主音讯全无,生死未卜。

过了元宵佳节,即是独孤太后主持的后宫家宴,而颜朝雨到了及笄之时,她便不再梳幼女的垂鬟,而是由慕容氏为亲自为她挽上朝云近香髻。

两位颜氏小姐皆是肌肤胜雪,侍女们在旁轻柔地为两位小姐敷上玉簪粉,俏丽的面颊薄薄施朱,青雀头黛勾勒出眉目如画,朱唇一点桃花殷。

颜婉兮的额间依旧一瓣小小的落樱花钿,铅华淡淡妆成,依旧是深谷幽兰,风情更胜昨日,而颜朝雨则是脱胎换骨,早已不是当日学士府中素面朝天的小丫头。

两位小姐皆身穿着柔粉色的天蚕丝衣,细长的妃色纱帔,薄纱层叠,衬得二位小姐体态轻盈,身姿风流。

她俩并未再佩戴任何金钗首饰,只有朝雨手中一柄精致的落英扇,放眼望去放佛是两位仙女下凡。

这般清秀淡雅的装束到了一众披金戴银的官宦小姐之中,虽然是别致婉约,却立马失了华光。

颜墨林很是满意,亲自为朝雨系上了面纱,送她二人送入长长的队伍之中,由宫娥们挨个领着,依次去到帝都皇宫的高墙之内。

宫墙高耸,从申时起,诸位女子们有序地跟着宫里的嬷嬷挨个步入,从侧门进到深处,玄青色的宫门次第开启,没有尽头的走廊.

连绵的队伍至少也有百余人,今日的美人·之中定有人日后要居住在这肃穆的深宫之中。

众位千金似乎是感受到了这威严磅礴的气势,都纷纷低头默不作声。

颜朝雨脚下却有些发抖,想起了幼时马场的经历,宛若一场噩梦挥之不去。她再三确认了脸上的面纱。数不尽的巍峨殿堂与往来的御林军,压得朝雨有点透不过气。

往来宫中的女官用不善的眼神打探着朝雨,颜婉兮只得温柔地向来人解释,自家的小妹感染恶疾,不宜露面。旁人听了避之不及,也没人敢追究。

颜朝雨没想到皇宫如此之大,步行了小半个时辰才远远瞥见传闻中的皇极殿,心中颇为复杂,不敢抬头再看。

再穿过了三重宫门便算正式进入了后宫,嫔妃宫殿内的摆设金碧辉煌,蜿蜒的回廊皆是汉白玉所砌,抬头可见的精致玲珑的雕花壁画,被巧匠用金漆镶边,让人目眩神迷。

皇宫中的雄伟气魄让朝雨想起了王府中的古朴,不禁苦涩,我对师傅的过往果然是一无所知。

倘若他依旧是先帝的八皇子,依旧居住在宫中,必定会受到万人爱戴。文韬武略,挥斥方遒,不会是今日风淡云轻的样貌。

朝雨瞧见了宫殿另一边走到上行进的诸位男子,正是权臣府中的各位公子,李豫和他的兄长李正则也在其中,两位皆是穿着金丝刺绣的绀色麒麟朝服,仪表堂堂,不苟言笑。

不乏有年轻小姐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被宫娥狠狠瞪了一眼,都自觉地收起了声响垂下了头。

朝雨意识到今日她和姐姐的确是穿戴得太过素净,与诸位佳丽有些格格不入。罢了,只需婉兮嫣然一笑,再富丽堂皇的六宫粉黛恐怕也要失了颜色。

独孤太后的家宴设置在了后宫西北角的芳草殿与瑶池殿,两殿东西对称相望,四周种植着大片的樱树,其中藏匿着亭台楼阁,供后宫小主登高眺望,更有一泉活水将两座宫殿环绕。

天色渐渐暗昏下来,只见宫人们皆手持花等,在树林中点起了一盏盏长明灯,衬得花枝摇曳,樱瓣漫天纷飞,柔情的粉色春光弥漫,年轻的男女皆是面露喜色。

独孤太后的御座正设在芳草殿的正中央,两侧是诸位皇子与帝姬的坐席,却并未摆放龙椅。

皇上登基十八载,后宫佳丽无数,诞下的皇子却不过寥寥数人,今日出席的皇子只有六人。

众人心知肚明,能够在后宫争斗中生存下来的皇子有各自的利用价值,背后不乏前朝势力的扶持和圣上的垂青。

宫殿外两侧皆是众人的席位,从前到后都有讲究,皆是按府中的背景官阶来排序,一直连绵到对面的瑶池殿。

瑶池殿内正中则是后宫主座,两侧皆是嫔妃的席位,却有不少席位挂着轻纱,大概是不愿让臣子看见后宫佳丽的真容,只能远远瞧见影影绰绰的身影。

入席后,等待了半个时辰,才见诸位皇子和公主闲庭信步纷沓而至,最后才是诸位妃嫔、戚皇后和独孤太后,众人依次向独孤太后叩首请安。

此时夜色正浓,让人颇感奇怪的是,芳草殿灯火通明,而瑶池殿却只在宫门口点亮了几盏长明灯,放佛是不想打扰了轻纱背后美人的兴致。

颜氏小姐二人坐在末席,朝雨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忍不住半撩起面纱,举起筷子夹起桌上的佳肴开始品尝起来。

还没吃两口,她隐约觉得殿中有锐利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大惊失色,连忙放下了面纱,难道这么快已经被萧溟察觉了?

女扮男装这事可大可小,说重了是欺君罔上。她眯着眼回望芳草殿,只见萧溟一身藏青色礼服,身材修长,蛟龙刺绣横贯两肩,神情依旧是漠然,正襟危坐在独孤太后的左手边。

他的目光完全没有望向殿外的众多佳丽,反倒像是在打量诸位臣子,还好还好,难道这主子也有断袖之癖不成?

颜朝雨安心了一些,把目光落在了他旁边的独孤太后身上。

这位独孤美人虽然已是迟暮,仍是保养得宜,头戴龙凤珠翠冠,髻上点缀着龙凤绣饰,金缕衣也绣有织金龙凤纹,手中捏着一串无瑕剔透的翡翠佛珠,看上去端庄慈祥,仪态万千,其实却是十足的心如蛇蝎,贪婪狠毒。

颜朝雨恨恨地想着独孤太后与萧遥的往事,不住咬牙切齿,内心里连带着也把萧溟划为蛇鼠一窝,绝非善类。

右侧的颜婉兮察觉到朝雨的目光不善,连忙夹了块朝雨最喜欢的芙蓉糕,提醒她说道:“今夜不可轻举妄动失了礼数,许多眼睛都在盯着。”

朝雨不情愿地又偷偷瞟了几眼太后旁边的萧元德和安乐公主,安乐公主依旧是一身红装,看上去风情万种,估计还是如当年一样刁蛮跋扈。

朝雨撇了撇嘴甚是不屑,哪位少年英雄敢娶这位泼辣无礼的女子肯定是祖上倒了八辈子霉运。

这样一圈扫下来,朝雨暗暗定了个基调,蜘蛛精太后心狠手辣,章鱼太子好色乖张,蝰蛇萧溟傲慢邪恶,哈巴狗四皇子昏庸无能,六皇子七皇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个阴险狡诈的毒蝎皇上,总而言之全家就是个污,我千万要离皇室中人远一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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