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落月随着僧人回进房中,僧人将李笑晴扶着平放于床上,说道:“姑娘。你我共提一口气,记住,千万不能让真气流失,你对她正面,我对她背部,两双手一定不能脱离。”
卿落月点头会意,见李笑晴面色桃红,却不是寻常的红晕,倒是疼得眼睛红肿。僧人适才见到二女为自己出力,当下不敢多多怠慢,他心中本无歹心,只不过一心想要救治李笑晴罢了。二人将李笑晴置于打坐般形式,卿落月运气双手抵住李笑晴胸口,僧人抵住她的后背。
李笑晴意识模糊,本想一死了之,不再多多念想。但这时见到卿落月,说甚么死的心尽皆消除,她本欲逼卿落月交出绝仙索藏身之处,但一想到自己这些时日无外乎被她照顾,也不敢再去想,这时李笑晴体内三股真气涌动,直叫那黑色游丝回入手掌心中,无法挣脱。
下方燕南飞手握一把直挺挺的刺刀,正要上房,一想不对,“这老和尚在二楼,那面纱女子也在二楼疗伤,我若奔上,便是一个,就是我五个兄弟一齐,也敌不过了。”他这番一想,便觉不行,对燕中飞与燕轻飞说道:“这妖女虽然难办,但她与我们有何仇怨?”
掌柜一听,立时不屑一顾,转入账房,大声的道:“人家没对咱们下狠手,自是饶了咱们这些山村后人。大哥,妹子只是一句话,她与咱们并无干系,何必讨那份无谓的苦吃?”
燕南飞听罢,沉默不语,思绪如非,突地眼神一亮,说道:“她是妖女。我们五侠是做甚么用的?难道就任凭这妖女胡作非为么?我们本是抱着护住村民,除恶扬善,如若是非,我们做了五侠,学了武功,又有何用?今日若不除她,明日她便要祸害男子,她那般模样,自是能教人心醉非非,我并无别心,她若不死,这江湖怕是又要掀起几番波浪。”
燕中飞见大哥两眼冒出凶光,知道已拦不住他,说道:“大哥说的是。小弟这便动手。”
燕南飞身姿一摆,却已上楼,回头说道:“我们不是贼人,不能下毒杀她。”那后面二人相继点头,跟着上来几个凶煞伙计,膀大腰圆,腿粗头大,拔出长刀,欲要奔进。
燕南飞摆摆手,觉出其中不对,房内寂静无声,似是有人低声细语,他耳际不好,便让掌柜奔来,轻声细语道:“妹子,适才我说话冲,你勿介意,请听听房内声音。”
掌柜嫣然一笑,站在房门前,本含笑的脸突然变得严峻起来,燕南飞得之一见,不由得心中打了一个霹雳,他深知这种脸色实为不好,想着房中奇异,又问道:“怎么了?”
这时只听一声清冷的哭泣,房中李笑晴实是难耐,两股真气分别为僧人、卿落月体内真气现今这一番见得,当是剧毒攻身,疼痛难忍,全身如欲剑走龙蛇般腾身炸裂。
李笑晴起初只是微声啜泣,眼含长泪,嘴角不自禁的抽搐,到了半个时辰之后,李笑晴觉出两股真气中一股真气欲要将她杀死,这才大声哭喊起来,惹得卿落月不敢发力。
燕南飞听见声音,不再害怕,顺势踹门,踏足而入,叫道:“卿落月,你本是妖女!我们五侠实在留你不得,那****去往洛阳,还道你是个险恶之徒,想将你纯心提起,没料想你走入歧途,越来越深,这可了得,又听闻你大闯温府,实是女流之豪杰啊!哼哼,那面纱女子,便是李笑晴了!官府悬赏你们二人五十两多,我虽不想领那肮脏的赏钱,但你们两位祸害江湖中好汉英雄,仗着一张面孔,欺男压女,无恶不作,我今日便替华老前辈清除师门!”
李笑晴神色萎靡,却也并不失聪,一听之下,已觉出这些人都想杀了她二人,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只是不知,我一心想寻我夫君,你们只是……不知……”
燕中飞冷声一笑,啐了一口,将酒壶抛在桌上,骂道:“你白衣阁不为朝廷办事,却偏偏来讨我们的嫌?武林中谁人不知,白衣阁投靠金国,派出各路杀手,欲要强杀江湖好汉,那玉箫怪客屠悲凉多年前也是为白衣阁效力,不然他怎么能空手取了陈狆离陈大侠的性命?!千山派四骨毒蝠虽然凶狠异常,出事作为尽出人意料,但他四人却从不枉杀一人。该杀的那都是鼠辈,再过两月便是恒山饮剑大会,听说那道人便是去寻找四骨毒蝠的,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只要是在江湖中颇有名望的人,都会被邀来参与。可怎么就偏偏没请白衣阁?”
卿落月闻言大怒,收掌之际,只觉僧人的一股掌风掠到,登时身子凭空摔翻出去,撞在地下的木板上,骨骼咔咔作响,挣扎着起身,说道:“你栽赃我姊姊,是何用意?”这话刚一说完,嘴角含血,只觉嗓子发甜,嘴角流出不少鲜血,流入脖颈之下。
燕轻飞见状,想起卿落月奋力杀敌,不由说道:“大哥,她也,也是个可怜之人。”
燕南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说道:“可怜之人,我看你是看上她了罢!她并朝廷封为妖女,定是作恶诸端,不一定陪那些男子风流快活了,呵呵!风尘女子,那有纯洁之人?”
卿落月捂住胸口,强压怒火,说道:“你们这般言语,不知你们师从何门何派。我从未做过对别人不起之事,师父教导我做人要做侠之大者,你们五侠,算甚么侠之大者?”
燕南飞听到这里,已不想与卿落月更作纠缠,见僧人面神和颜,冷冷的道:“老和尚,想来你这般抵住人家女子背部,也是个贪枉之辈,我们暂且斗你不过,你且走开了。”
僧人放下手臂,拭汗叹息,不住摇头,说道:“她体内剧毒逼不出来,我只能暂时控制住了。西域人好养毒蛛,你最好去找一些有名望的大夫,叫他瞧瞧,能不能治一治?”
燕南飞见僧人并不搭言,只见他双手垂落,呼吸吐纳,做起了打坐。卿落月瞧出燕南飞不坏善意,也知其中缘由,不好多问,扶起李笑晴,向那僧人作礼拜谢,姗姗而去。
众人走下客店,燕南飞心中惴惴不安,总觉不妥,当下横刀拦路,对卿落月道:“且慢。”
卿落月瞧着李笑晴鬓间黑紫,更是加重,只道那些宋官实在恶毒,又见燕南飞等人拦腰在此,心中一股瘀气,说道:“你们想做甚么,直接说罢!”
燕南飞横刀挥出,左腕横钩,将长刀环绕,如一条发怒的银蛇撕咬而去,顷刻间烛火骤息,不时发出嘭嘭嘭的声响。二人交起手来,忽地一动,长刀一瞬间被风抖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