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晚间觅得一处蜂窝,李笑晴使出暗器,蜂窝中多半蜜蜂尽皆飞出,轰隆隆个不停。一些带着毒刺的黄蜂悠然自得,见树下有两庞然大物,立时恼羞成怒,朝李、卿二人袭去。
卿落月本是觉得此举不妥,但又一想,“我饿着肚子,自然是要找些吃食啦。这附近又没有别的,总不见得吃这些花花草草,那可便是畜生了,如今且让我尝尝蜂蜜是何滋味。”
她心一料想,见蜂群来袭,神色间并不见惧怕,反而是多了些凛凛威风之气。卿落月从怀中摸出一发暗器,跐溜一下,掉出一块曾被汗水洇湿的手帕,卿落月眼珠咕噜一转,这才想起是昨日那老人给的,随即打算捡起那快手帕,只听四周风皱裂响动,蜂群嚷叫而攻。
卿落月小脸苍白,适才自己这一番反应极慢,如今再瞧,只见身子被一股巧力拖拖拽拽,李笑晴大声骂道:“你发甚么呆!快想办法将蜂群赶走,小心我在你这张脸上割几刀!”
卿落月脑子停滞,忽地想起华无道所言,一时脑中满是“溜千棍”与“澄静指”二技的各种身法,不由觉得心口燥热难耐,似是有一男子在她耳边吹气道:“血,好渴,喝血……”
卿落月摇摇头,胸口一团燥热,似是毒发后淤血又出,屠悲凉曾对她说过,若练此功,必摒除杂念,将自身化为无界之地,再行发力,便会觉得周身一片清清凉凉,此刻功力才增。
这种念头一过,卿落月稍稍安心,她惊惧之余,竟似是已奔出百十余丈,当下甩开李笑晴的手,身子冲去蜂群,使出一着“清风追”,那蜂群顿时不力自散,回回个无止无休。
蜂群中蜜蜂在空中摔了几个来回,晕头转向之余,竟不忘了护住蜂窝。卿落月见此盛景,不禁哈哈大笑,两指一动,一只蜜蜂在手,她童心大起,并未打算要捻死蜜蜂,轻轻吹一口气,蜜蜂在她手中忽觉周遭变异,风怎地时来空传,时来飘零,有似是飘飘洒洒一般。
这般过了,李笑晴也瞧得有趣,儿女本是十八上下的花骨朵,正自绽放之时,怎能容许世态炎凉,当即玩起蜜蜂。卿落月见那蜜蜂已昏了过去,捧在手中,兀自觉得有趣之极。
李笑晴露齿含笑,如不是她半脸有胎记所为,怎会比不上小小落月?这番瞧去卿落月在花花草草之上戏舞徘徊,心中也是暗凉,“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子就好了,可惜啦。”
李笑晴想到卿落月早晚是个死,不如趁着现在,一刀将她杀死便好,恶念歹生,想起适才那略有瑕疵的手帕,对落月道:“妹子,刚刚那块手帕,好像不对劲呀。”
卿落月穿着一身白衣,还是她二人于客栈之际所换,这时见落月翩翩起舞,昂首舞步,俏脸红晕,眼生流光,以半纱遮掩面容,但白皙的手臂还是悄然露出,霎时竟像一朵绽放的花,高傲耸立于凛冽寒风之中,却不低头,也不垂首,随风转动,随云飘然,大有美意。
李笑晴心中一笑,见卿落月脸生晕眩,定是思念起心上之人,当下奔了过去,抱住卿落月,这便亲住了卿落月葱白的手指,笑道:“你这般年纪,生得这般,连姊姊都喜欢你了。”
卿落月含笑俯身,蜷缩进李笑晴的怀中,说道:“姊姊,那些蜜蜂怎地不追来啦?”
“嗯……应该是被你那一着追的累了,姊姊刚刚与你说话,可曾入耳听见?”
卿落月做个鬼脸,道:“我才不想要那块脏帕,还是你身子舒服,可你胸……”
“怎么?”李笑晴被雷劈了一下,卿落月嘿嘿笑道:“不如温师姊的受用,别揍我哈。”
李笑晴这才瞧见,卿落月背部见着淤痕,她暗自惊讶,问卿落月道:“妹子。你这怎么回事?”说着抚摸卿落月双肩,但觉酥滑阵阵,却有稍许瑕疵,便是那些快不见的疤痕了。
卿落月呵着笑,被她这一呵痒,觉出此言中意,便冷冷的道:“是小时不慎留下的。”
“谁做的?为甚么要这样打你?”李笑晴见四处无人,引落月至一荒草丛生地,厉声道:“在于你问话,快说!”
卿落月转头含泪,欲要从李笑晴身前脱出,李笑晴一手抓住落月手臂,道:“说。”
“有些是我的师兄师姊打的,有些是温家,就是那老婆婆家,十年前被温家夫人打的……”卿落月流下长泪,回起往事,云云众生,叹气笑道:“都已经过去啦。”
李笑晴并不此想,她俏眉竖起,怒道:“就是陈风杀她一家满门那地方?”
卿落月流泪点头,道:“其实她家待我不错的,只是想不到,二……陈风,是陈风,为何会将温府一家上下杀死,只怕是这其中别有隐情,金国常年与我大宋打仗,温梅晟一家是抗金重臣,可不料这其中缘由,姊姊,你在想甚么?”
李笑晴又道:“就这样了,你还对那些狗杂碎(师兄师姊)要好不得?”
卿落月忍着心中悲痛,笑道:“嘿嘿,师父说我们是一家人,他们打我是应该,我打他们便是不应该。姊姊,这世道很多是不讲究人情的,只怕你比我生得早,应也早明白了。”
李笑晴瞧着落月皮肤白皙,唯独背部这些拳打脚踢过的痕迹煞了风景,给落月穿好衣服,便抱紧了她娇小身子,呜咽道:“以后师姊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一根怜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