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缓缓起身,手拄着拐杖,看向那二人。此刻双方已拆解了二十余招,正是如斗方酣之时,澄明身中一剑,手肘处衣服撕开,血流不止,一时真气涣散,他一着不敌,使出青明教的“阴阳剑法”,这么一来,劣势逆转,剑走偏锋,流光舞动,自是挡得住一时。
虚空腿脚不稳,仗着修道几十年的功力,与澄明恶斗数时,发觉少年气沉丹田,化刀作剑,那把斩天刀狂舞抖动,分不出是刀是剑,心里甚是钦佩,暗想,“若再战十招,他定不是我的对手。若在这十招之内,我不使出五成的内力,怕是制服不过这小子了!”说过化剑为刀,学模做样,使出“阴阳剑法”,澄明本是奋力匹敌,这一见老道依葫芦画瓢,无不大骇,当下舞开下盘,血流过多,真气正衰退不减,仰天大叫,三招转瞬即过,澄明被刀风逼得连退几丈,依然不能停缓,双脚不住的倒退,已是被四周笼罩过来的一缕刀风、两把剑气、漫天飘零的叶子,还与那虚空的“飞叶紫薇神剑”耍的团团发急,使剑不得,却又化作为刀。
卿落月抹着嘴角鲜艳欲滴的血迹,悄悄走到温听寒身前,说道:“阿姊,你快跑吧。”
虚空干笑一声,舞剑疾挥,说道:“小的敌不过老的,却又不降,呵呵!武功不错,但未免也太心急了罢!”一剑挺刺,左脚陡然间伸出,径自忽地伸长。澄明并不料及,身子向上跃去之际,竟被那只脚给钩了下去,仿佛镰刀钩子,一把将澄明拽倒在地。
澄明左手骨折,只得借用右手,右手却又握着一把斩天刀,下盘患得患失。虚空三指击去,虎虎生风。澄明本意闪避,却无意中发现,这三指是虚,两把虚无之剑才是实地,噗噗两声,剑气戳进澄明后脑,澄明双目血丝爆红,手脚顿时麻痹不堪,那几片叶子纷纷落地。
虚空收回剑风,挺剑直立,目视跌在地下不断发抖的澄明,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小爷这功夫却是极好,瞧你穿戴华丽,服饰秀美,应该是宋朝官府之家的子女吧?”
澄明艰难点了点头,呜咽道:“我从青明教出来,便回了老家,父亲得烈王爷提拔,生了千户侯。我最是瞧不惯你这等欺辱人之辈,虽然我骄阳跋扈,但你这等举止,咳……咳咳!辱没大宋风气,与尸为伴,千山一派自古如此,老子今日瞧来……不过如此!”
虚空面色一冷,长叹口气,笑道:“你才多大?自称老子?小子,饶你一条狗命,走吧。”说罢捡起地下那把灿灿生风的斩天刀,把在手里,说道:“这把刀所属蓬莱,并非你手。”
澄明右手握住左手腕骨,道:“你,你敢动它一指头,我若有命活,定杀了你……”
虚空道:“这把斩天刀,老道再言一遭,并非你所有。今日我徒弟已死,若没有些个陪葬的,想必老道梦境中必会被徒弟叨扰,这么一说,得有几个陪葬的了!罪过啊,罪过。”
温听寒蜷缩身子,丝毫不敢动,见卿落月右脸颊全是黑血,忽地流下泪来,道;“妹子,你为我这般,我从未想过,只是我从未拿你当过人看,今日你这等助我,我只有感激不尽。”
卿落月听罢,见虚空走来,立刻推开温听寒,撅嘴闷哼,说道:“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虚空笑道:“姑娘勿可动了肝火,现下姑娘体力不适,定要牢记,切不能动用真气。姑娘如还想拼死一搏,那便是愚蠢了,这世间唯有一个情字,叫人肝肠寸断。”
卿落月“啊”了一声,问道:“你是……甚么意思?”
虚空笑道:“姑娘花容月貌,体态婀娜,像旁边这位姑娘,虽生得美貌,但在姑娘身边,只不过是一个衬托姑娘的绿叶罢了。姑娘是花,这位姑娘便是叶子。像姑娘这等美女,若没有少年跟随,那怎么可以?只不过陈风已奄奄一息,两位姑娘,下去陪他怎样?”
卿落月侧身去看,只见屠悲凉摆手示意,陈风却并未死去,抬眼看向这方,以待确认。温听寒哭成泪人,突然挡在卿落月身前,跪下磕头,说道:“你去找别人,我们都身负重命,尤其是我,我与落月并非姊妹,却胜似姊妹,是不是?落月,你快说啊。”
卿落月茫然点头,说道:“我,我们身负,身负重命。你放了我们,快快埋葬终离吧。”
虚空笑道:“喏,落月姑娘,你天赋异禀,其实身体内藏有灵符。老道说得可是?”
“前辈英明!前辈英明!”卿落月踌躇不语,温听寒掐了一下她的胳膊,替她答道。
澄明微微睁开双眼,瞧见卿、温二人面色惊慌,脸带泪痕,手脚不住微颤,一怒之下,屏气凝神,暗念数声,照着《太白一念》中所载,“五行之秘,金体冲神,贯彻心经;木枝缠神,千草滋长;火灭无道,气冲丹田;水雨刷身,静心唤灵;土圭檐枋,周夜平躺。”
连念数遍,澄明偷偷裹住伤口,瞥了一眼几人,见花鸟不语,众兽恐惧,不由得低声一哼。这却见到虚空转过了头,眼神冰冷,嘿嘿冷笑,手提斩天狂刀,一步一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