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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画海的孩子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和煦的东南风从蔚蓝色的大海上吹来,带走了冬日里最后的一丝寒意,也带来了勃勃的生机。

西尔维斯小镇是隶属于莱恩帝国东南沿海的一座小城,而能令帝国多数游吟诗人记住这座风景如画的小镇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在这座小镇上诞生过大海之王那样的男人,更是因为这座小镇背靠着物产丰富的铁脊山脉。铁脊山脉沿着海岸线内陆千里的位置,自东北向西南绵延数万里,横跨大陆上两大帝国国境线内。

大海之王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再记得了,当然除了那些已经上了年纪的西尔维斯小镇中的老人。但是无数的冒险者故事却在这座小镇中流传不息,许多或许是上天眷顾的孩子自西尔维斯小镇踏入铁脊山脉后,获得了惊人的回报。或者是一本失传已久的魔法书籍,或者是一块神秘但是珍贵无比的材料,也或者是传说中的神器。这样传说的流通,使得无数的冒险者从大陆各个地方涌到西尔维斯小镇,虽然西尔维斯小镇的治安偶尔会有些问题,但是,这些冒险者带来的繁荣商业巧妙地掩盖了这一切。

拍打着浪花的海滩边,姜弋拿着一块明显有些历史的画板正坐在一块礁石上出神。姜弋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自哪里,从记事起,也可以说是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躺在西尔维斯小镇的偏僻街道中。旁边还有十几个和他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男有女。那一年,他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这一群人有一位老大,一个自称是冒险者的中年刀疤脸男子。这些人都是被他从各个地方带到这里的,当然也有本地人,不过绝大多数的孩子都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谁,来自哪里。刀疤脸总是说他们是因为他才能活着的,所以姜弋他们就要为他工作。直到这份工作能够赚到一个人的命钱。而中途想要逃走的人,早已经沉到了大海之下。

姜弋一群人被人西尔维斯小镇中的人厌恶的称作烂污人,而同行则亲切的称呼他们为金手指。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偷窃路上那些闲逛的富人钱袋。自然,冒险者他们是不敢惹的,自从有一位伙伴因为忍不住心中的贪婪,而试图偷走一位冒险者的钱袋。从而被直接打死的下场之后,没有人再会冒着这样的生命危险去招惹那些实力强大,蛮横无理的冒险者。去偷那些同样富有,但是只是富人的人,被发现了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而被冒险者发现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姜弋无数次的想要脱离这个组织,在这个群体之中,没有人可以成为朋友。姜弋在目睹了一位因为不想没有偷够足够多的钱物而遭受惩罚的男子,亲自把平日里称为兄弟的财物偷走。最终,那个被偷了财物的男孩姜弋再也没有再见到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孩的下场,但是没有人会站出来说一句话。不是不能,而是说了就会没命。

如今姜弋来到西尔维斯小镇已经有快十年的时间了。这十年里,姜弋不知道偷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财物,虽然最终这些钱财没有一丝属于自己。姜弋也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他同样偷过许多冒险者的钱袋,而从未失过一次手。姜弋的双手很修长,指甲也修正的很整齐。就是这样的一双手,能够轻松地从滚烫油锅内在一瞬间用手指夹出九颗滑溜无比的铁珠。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开最复杂的绳结。因为这项天赋,姜弋每天都可以比他人早出几个时辰筹集到足够的财物。剩下的时间,姜弋可以去尝试着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一切,姜弋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刀疤脸也不知道,他只负责每天收缴一次姜弋上缴的钱财,只要足够,也懒得再去理会他们。

实力还是不够,姜弋平静的看着起伏不定的大海。清澈无比的黑色瞳孔内,倒映出辽阔无比的蔚蓝大海。他想要摆脱刀疤脸,只有先把刀疤脸杀死才有可能。低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诡异符号,姜弋皱着眉头,究竟怎么样才能彻底摆脱刀疤脸。

然后,姜弋拿起手边的一根画棒,开始在画板上飞速的描绘着大海的样子。让人诧异的是,姜弋手中的画棒已经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停止了。这一个多时辰之内,姜弋手中的画棒没有一丝的停顿。而画板上,最开始的几个呼吸间,大海的样子活灵活现的跃然纸上。但是,这样美好的样子也只是几个呼吸罢了。姜弋的手法很快,快到普通人眼中,姜弋的手指动作几乎成为了一道虚影。而后,整个画板就变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污迹。但是姜弋眼神依旧平静无比,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样子。手中的画笔,依旧飞速的在已经画满线条的画板上画着。

终于,姜弋停了下来,揉了一下酸痛的手腕。站起身,把画板放到海水中仔细的冲洗起来。抬头看了一下西天上方的红色日头,比一个月前多坚持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计算了一下时间的姜弋,便站起身,把画板藏到礁石中的一处暗洞中。打算回到西尔维斯小镇,去交付今天的钱物。

不过当姜弋转过身,有些惊讶的看到海岸上,一位穿着灰衣、胡子花白的老人正一脸好奇地笑着看着自己。让姜弋有些不自在的是,看老人这样子,明显已经注意了自己很长时间,而自己之前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难道自己的秘密被这来历不明的魔法师给发现了?

姜弋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秘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很早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和眼睛捕捉动画的能力超出常人的范畴太多。这也是为什么刀疤脸传授给姜弋他们偷窃的技术,姜弋能够学习的如此之快,甚至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越了刀疤脸的扒窃技术。姜弋能够把刀疤脸的动作一点点的拆开来观看,甚至当刀疤脸把手伸进油锅中取钢珠的时候,姜弋都能看清那油锅中油的每一丝流动。

三年前,姜弋偶然的一次来到这海边,当他盯着大海观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凭借着那超强的记忆图案的能力,竟然能够记住眼前这一片大海的每时每刻的样子。包括任何一道波浪的纹路都记得清清楚楚。从那时候开始,姜弋就自己做了一个画板,在这里记录大海的样子。从一开始只能持续勉强记住一刻钟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能够持续两个时辰的时间。

至于姜弋为什么会做这些,他不知道,姜弋只是感觉自己的这个天赋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对自己产生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姜弋有意识的开始刻意锻炼自己的能力。或许,当这能力强到一定程度,自己就可以摆脱刀疤脸的控制。上天给予的天赋没有理由会是无用的,姜弋坚信着这一点。刀疤脸会魔法,这也是姜弋不敢反抗刀疤脸的最大原因,无论自己如何集中精力去观看刀疤脸施展魔法的动作,自己都无法看清。在这个时候,姜弋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不过姜弋并不气馁,或许有一天自己能够看透刀疤脸的奥秘,到那时候,姜弋不认为刀疤脸还能够留住自己。

看到姜弋一脸警戒的神情,老人笑了,“年轻人,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说着,老人很是放松的走近一动不动的姜弋,“你可以称我为吉格斯魔法师,我是西尔维斯小镇魔法学院的一位老师。”

“你有什么目的。”姜弋盯着自称吉格斯魔法师的老人说道,此时姜弋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位魔法师,而且吉格斯给姜弋很大的压力,这让姜弋随时处在可能暴走的状态。如果不是没有把握,姜弋绝对现在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我并不认识你,我也不认为我能够吸引一位魔法学院的魔法老师。”

“孩子,”吉格斯笑了起来,张开双手,说道,“我没有恶意,真的。”

“目的!”姜弋依旧盯着吉格斯的身体,说道,如果现在吉格斯有任何的动作,姜弋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大海逃生。虽然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一个月前我就发现了你,”吉格斯见状停下脚步,说道,“不得不说,这一个月来,你带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记录大海心情的普通少年。你能够告诉我,你在记录大海时的感受吗?还没有请教名字的少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弋盯着吉格斯魔法师那双睿智的双眼,冷漠的说道,“我还有事,请让开。”

“我可以帮你成为一位魔法师,”吉格斯对姜弋这极大地戒备心只能苦笑,自己这魔法师的身份放到别处,还不是无数人巴结自己,想不到这个来历神秘的少年却对自己抱有极大地敌意。

听到吉格斯魔法师的这句话,姜弋迈出的脚步一滞,说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凭什么?”吉格斯听到姜弋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更胜,然后右手冲着大海一指,整个海岸线方圆百米的海水瞬间被寒冰冻结。看到姜弋有些惊住的神情,吉格斯魔法师,再次挥手,寒冰消失不见,海水重新流动起来,“凭这一点够不够!”

“为什么要帮我?”姜弋虽然惊讶,但是在西尔维斯小镇听过太多有关魔法师的事情,而且亲眼见过刀疤脸施展过魔法,倒也不至于彻底慌了神。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上天的宠儿,”吉格斯看着姜弋说道,“而你的天赋,就是上天对你的恩赐。对于我来说,拥有着这项天赋的你,是最好的学习我所拥有的魔法之人,我已经老了,也是时候找一个能够继承衣钵的弟子了。”

“即便我想答应,但是我还有一个麻烦。如果这麻烦不除,我无法跟着你走。”姜弋撩起胳膊上的袖子,伸出手让吉格斯魔法师看到胳膊上的图案,“对了,我叫姜弋!”

看到姜弋手腕上那硬币大小的黑色符号,吉格斯轻咦了一声,说道,“竟然是黑魔法中的控制魔法,想不到西尔维斯小镇里还有会黑魔法的人,不过看这手法也够粗糙的。想必施展这魔法的人实力也强不到哪里去。”说着,吉格斯魔法师把手覆盖在姜弋的手腕上,一阵酥麻的刺痛感后,姜弋抽回手发现限制了自己十年时间的魔法就这样轻易地被眼前这位魔法师给抹去了。

“谢,谢谢,”姜弋揉着手腕,自己多久没有感受过自由的气息了?

“不用客气,”吉格斯摇摇头,“姜弋,现在你还没告诉我,做不做我的弟子。”

“我希望吉格斯魔法师您能够再帮我一件事情。”姜弋看了一眼半山腰上的西尔维斯小镇,“我不希望自己还有牵挂。”

“可以。”吉格斯对于姜弋表现出极大地耐心,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姜弋单膝跪下,冲着眼前这位给了自己新生的魔法师说道。不管这句话究竟是不是发自姜弋的内心,姜弋都知道,这位吉格斯魔法师对自己有恩。既然自己选择了吉格斯魔法师当老师,那么就要把一个学生该做的尽力做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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