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戈?”葛朗有些疑惑。
晏莹说道:“乌戈就是紫睛煞魔龙族长,乌爵的父亲。”
葛朗惊讶道:“没想到他们能够知道我在阜城。”
晏莹讲道:“灵王大人有一件宝贝,名叫北斗盘。此物效果神奇,也不知是何物练成,能够占卜预测,能够追踪千里。只要敌人的一点贴身物品落入北斗盘上,灵王就能够算出大致位置。”
葛朗与乌爵斗法多次,难免会有血液落入他手中,这样看来乌戈能够知道他的位置,也不算稀奇。
方昱姝已经穿戴好衣服,准备出去。葛朗拉住她,阻止道:“你们现在不要出去。”
方昱姝挣开他的手掌,冷漠道:“这是我家。”
葛朗略显尴尬,此时的他好似又恢复到天道观弟子的身份,不再满身邪气,恢复正义意识。但他还是强硬阻止道:“他们是找我来的,我去将他们引开,不会波及到方家和阜城百姓。”
方昱轻蔑的看着他,冰冷说道:“你要做什么与我什么关系?”
方昱姝打开石门,屋外光线阴沉,天上不满乌云,分辨不出时辰。葛朗紧随出去,跟着方昱姝回到前堂,抬头望去,天空上站立着数道人影。
这些人影分为两部分,其中还有一个是葛朗熟识的乌爵。乌爵断掉的手臂又完好无损,他面色阴郁,一直低头看着阜城,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人。
乌爵身旁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紫色龙袍,高贵霸气,一双眼眸中尽是睥睨天下的傲色。
乌爵往日神气高傲,谁人都不放在眼里,但在中年男子身旁就全数收敛,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不敢逾越。
此人赫然就是妖族巨头紫睛煞魔龙族长乌戈,也就是乌爵的父亲。
乌戈身后站着十四人,七名青年,七名老者。青年俱是二十出头,样貌堂堂,意气风发的俊秀英才。老者就显得黯淡无光。
这些老人都穿着相同灰色衣服,没有花纹,没有雕饰,灰白色的衣服有的也破烂不已。有的露出胳膊,有的露出大腿,有的带有血迹,古怪神奇,让人捉摸不透。
老者们的双眼俱是浑浑噩噩,痴迷半醒的模样,他们垂手低头站立在青年旁边。或者说青年在旁边支撑着他们,防止他们瘫倒下去。
“哎呀!不好了!妖族族长乌戈大动干戈,来到阜城不知道为了什么。”方砚也回到前厅,他看到葛朗三人已经出来,心中松了口气。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看着葛朗,意思很明确他已经猜到乌戈可能为何而来。
方昱姝抬头的望着天际,以她的实力想要看清高天上的众人面目实在困难,皱起眉头,聚精会神,看了半晌才出声说道:“那是安道远伯伯!”
方昱姝所指正是乌戈对面三人中的为首老者。这名老者年约六旬,须发半白,脸面枯瘦,身后有些驼背,一双微微眯着的眼睛尽是精光流露。
此人正是阜城太守,方砚的结拜兄长安道远。
安道远身后站立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仿佛一座小山跟在安道远身后。
女的是一名中年妇人,穿着白色衣裳,冷若寒冰,不近人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方砚点头说道:“正是安道远兄,那二人是一对散修夫妇,也是他的朋友。男的名叫李三金,女的叫李华娘,在饶州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修道高手。”
方昱姝皱起眉头,问道:“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乌戈好像再找一个敌人。”方砚有意无意的看了葛朗一眼,谨慎说道,“前一段时间,有消息称邪刀龙牙又出事了,而且在雷州赤巍郡大开杀戒,杀了龙族的长老。前一段时间,南堰郡传出神兵承影的消息,天下云涌,都到南堰郡去抢神兵。”
方砚攥紧双拳,恶狠狠的望着乌戈,咒骂道:“可是这些畜生为何要屠杀南堰郡百里之内的普通百姓?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方昱姝心里一紧,她扭头悄悄看着葛朗。葛朗抬头望天,面无表情。她心里暗忖:“如果父亲要知道南堰郡挑起事端的人就在这里,他会是什么想法?”
方昱姝不敢告诉父亲关于葛朗的事情,她生怕父亲一言冲撞惹怒葛朗,给方家带来灭顶灾难。
方砚倒是没注意的女儿的表情,他看见乌戈等人强势凌人,就恨不得上去将他们抽筋扒皮。
乌戈等人高空而立,城中百姓只能看到天空阴云下的黑影,根本无法看清面貌,更不用说听清他们的交谈。
但这一切对于葛朗都不算困难,他不仅清楚看清乌戈等人的脸面,听到他们的谈话,更是发现乌爵一直搜寻着他。
葛朗此时的意志亦不是邪念控制,为了保证方家的安全,他特意暗中施为,潜运真气,悄悄将自己和晏莹的身影气息遮掩住。
这样就算乌爵看过他,认得面目,但以他的实力也无法看破葛朗的法术。
晏莹也听到乌戈正在逼迫安道远交出葛朗,气势汹汹,似有不叫人就要屠城的意图。
葛朗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引开乌戈等人。晏莹察觉他的意图,轻声问道:“你真的准备独自迎战乌戈等人?”
葛朗有些惊讶的望着她,不明其意,平静的说道:“你身上的血刀绵丝我已经解除,从此再无瓜葛,我不独自面对乌戈谁面对?何况,我如果不出面,龟缩在阜城中,对于城中数十万百姓也是有害。不如直接面对,将他们引开,免得阜城遭殃。”
方昱姝冷哼一声,不屑道:“假慈悲。”
葛朗并未在意,他知道方昱姝先入为主,对自己有意见。他又对她做出那种事情,自然让二人的关系冷若冰霜,坏到极点。
但晏莹不是。
晏莹跟随葛朗时间长,亲自感受到他的变化,明白龙牙邪刀的强大。
葛朗出身玄门,自小经受道门正气熏陶,养成良好品格,却也无法阻止龙牙邪念,最终堕落成魔。
现在他能够保持清醒,不受邪念控制,必定是实力暴增后。自身善念与邪念争执战斗,后来善念得胜,重新占据身体夺得主导权的缘故。
他能如此善良正义,会为阜城百姓着想皆是因为这才是原本的他。
原本的他温和柔善,悲天悯人,充满正义,会为他人做出牺牲。来时的他帅气而邪恶,冷静而狠辣,不会为他人着想,不会为他人牺牲,一切只为自己考虑。如果是双目通红,呲牙咧嘴,满身煞气,模样大变,充满狂傲邪气的他,必然是受邪念控制导致,化作杀人魔头。
晏莹看向葛朗的眼睛柔波似水,温情脉脉,一双美丽的眼睛包含泪光。眉头有些抖动,似有想说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说。
葛朗看着天空,九天之上,阴云密布,庞大的乌云笼罩在阜城之上。没有风、没有雨、没有雷电,阜城上空压着一块透明的被子,边角压得死死,密不透风,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无比。
天空上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像是掌握生死的魔神,气势威严,随时随地都有剪灭城中生命的能力。所以大家的心又都是紧张的。
饶州是天下九州最为富硕的一个州,阜城位于饶州,里面修道者不在少数,能够说得出名字的高手也只有安道远等有限几人。
可是大家都知道紫睛煞魔龙的威名,更知道族长乌戈的神通。所以很多修道者所不明白乌戈这样的妖族高手为何而来,眼见大祸临头,鞋底抹油一走了之,只剩下安道远和李氏夫妇。
安道远三人实力自然不俗,只是与乌戈这样的顶尖高手相比,无异于萤火与皓月、鸡蛋与石头,根本无法比较。
葛朗已经发现安道远与乌戈交谈越发激烈,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他正要准备出去,忽然被晏莹拉住。
葛朗惊讶道:“你拦我做什么?”
晏莹犹豫一下,还是有些不情愿的问道:“你实力已经达到什么地步?”
葛朗楞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说道:“不好说。按照《天泽刀经》的描述,我快要大成了,此时实力想必胜过多数一流高手,就是顶尖高手也能一战。”
晏莹眼神中有些失望,摇了摇头:“可是乌戈绝不是普通高手,他可是紫睛煞魔龙族长,实力强悍,就是放眼天下,两族高手共聚,他也是名列前茅的顶尖强者。你能胜过他?”
葛朗惨然一笑,想要说明,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他深感诧异:“你为何会对我关心起来?”
晏莹脸上一红,眼神中有了一丝羞涩,只是一闪即逝。忽然脸色一变,恢复正常,眼神又充满敌意。
她看着天上说道:“你是妖族大敌,更是我龙族克星,我本应该对于有着无限仇恨。可是。。。。。。可是一看到他们父子,一看到他们家族的人,我就。。。。。。”
晏莹眼神中的怒火仿佛迸射而出,忽然整个人都充满火气,像一座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葛朗惊讶道:“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般仇恨,你们不是同属——”
“你不要多说了,我只想告诉你。。。。。。”晏莹正经严肃的一字字说道。
“你遇上乌戈不死也得重伤,何况他还带来了龙威寂灭大阵。”
葛朗骤起眉头,不解问道:“这是什么阵发,能否与星龙天罡大阵相提并论?”
晏莹闻听,嗤之以鼻,冷笑道:“那种孩童威力的阵法,如何与我龙族古老相传的顶尖阵法相提并论?”
葛朗脸色骤然一变,惊讶:“真有这么厉害?”
星龙天罡大阵的威力足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如果葛朗不是触发邪天帝出现,依靠自身是无法阻挡的,必然惨死在强大的阵法中。
如此强大的阵法竟然在龙威寂灭大阵面前不值一提!
这个阵法是有多么恐怖?
葛朗抬眼望去,再次将目光盯在七小七老十四名紫睛煞魔龙族人的身上。
晏莹指着说道:“七名老者就是紫睛煞魔龙中凶名赫赫的龙尸七老。”
“龙尸七老?他们。。。。。。”葛朗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晏莹。
晏莹正色道:“他们都是死人。”
七名老者生前俱是紫睛煞魔龙中高手,寿元耗尽后,经过族中秘法炮制。先出去腹内五脏,抽调体内精血,然后用秘法魔药浸泡三年。
开封之日,再用九十八中妖兽精血施法,使其功力不减。最后就能炼成一具不知疲惫,不知休息,没有痛感,只服从命令的诡异龙尸。
这些龙尸不仅保有生前的实力,更是拥有坚如钢铁的肉身,强大的行动能力,比起生前更令人畏惧。
当然这种尸魔炼制不易,依靠紫睛煞魔龙千百年来的积累也才有了七具。
这七具龙尸又经过近百年的训练,终于学会龙族从远古流传下来的一种阵法,这就是龙威寂灭大阵。
葛朗了解这种阵法以及龙尸的前因后果后,有了底线,正色道:“再厉害的阵法也有破解的方法。”
晏莹见他执意要去,轻叹一声,说道:“龙威寂灭大阵一旦施展,波及千里。你要想拯救这里最好远离此处,免得徒劳一场。”
葛朗点头,晏莹忽然又说道:“你。。。。。。你是否真的要灭尽龙族?”
葛朗一怔,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笑道:“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不了主的。”
晏莹恶狠狠道:“在看到你杀我同族,我下一次绝对不会饶了你。”
她怒视着葛朗,面带杀气,胸膛随着气息的紊乱起伏不定,美艳的脸颊上一双明亮的眼眸闪闪发亮,晶莹的泪水滚落而下,滴落在她的衣衫上。
葛朗看了她一眼,心里作痛,感觉被针扎了一样。他不忍再看下去扭头走出方家,身子一闪,消失不见。
葛朗走后,晏莹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双眼无神,像一个木桩。
方昱姝走到她身旁,惊讶的问道:“你竟然爱上了他?他可是你的敌人!”
晏莹回过身,急忙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反驳道:“谁说我爱上他了?我只是感到愤怒,感到不平,这样一个魔头竟然没死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