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
那天傍晚的时候,天气有点转凉,风似乎大了起来,我拿了一条薄薄的羊毛绒毯子给坐在院子里乘凉的奶奶。
“唔~”她伸出枯瘦的手掖好,然后继续缓缓地攥着那一串伴了她很久的古旧佛珠,一颗接着一颗道,“几时了?”
“不早了,天有点凉,起风了,上床歇着?”我蹲在竹椅旁,看着越起越大的风劝道。
却见奶奶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睁开双眼,直直地对着天边被大风卷起的火烧云——魅惑的胭脂红,诡异的暗紫,喝道:“快了!”
“什么?”我看着奶奶的眼睛,漆黑一片。
“安安,你知道奶奶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么?”我正准备继续发问,奶奶却突然问我,语气迟缓,有点压抑。
“奶奶……”我看着奶奶,似乎从我记事起,奶奶就一直看不见。我好奇过,但每次开口想问时,看着奶奶脸颊上依稀可见的曾经的美丽,就忍不住惋惜,不觉住了口。
奶奶躺在藤椅上,神色平静。
“你会知道的!好孩子,你还小,以后你的路还很长,如果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要记住……”
“呵呵呵呵,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交代后事吗?”一个女子妖冶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的耳膜一阵紧张发痛,我依声望去,院门口,一个身材窈窕,衣着旗袍的的女子正在掩口娇笑。
她颜色靓丽,面容姣好,一双丹凤眼媚态尽出,却是冷冷地望着奶奶,那样恶毒眼神,我从未见过,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倏地,她的目光向我扫来,正在惶惑迟疑间,却见她的眼睛里魅惑万千,变幻无常,一个紫色光圈慢慢笼罩在我身上,我的脑海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四肢像被定住,动弹不得。
“怎么?你还要弄瞎我的孙女?我早知道你会来的,不过你还是白来了,我已经将它恒久封印了!”
“不可能的!!你没有这个能力,除非……难道你?”她惊叫道。
“呵呵呵,除非我用至亲的生命,不错,如你所想!”奶奶攥紧佛珠慢慢站起。
旗袍女子突然疯狂尖叫道:“你骗我!你怎么会舍得?我不信!我真不懂,这与你何干?!这与你又有什么好处?!都已经这么多年了。”
“是这么多年了,那你又何必执执念不放?你如果愿意,我还是可以将你整体封印,以求超生。只是当年那些女孩子……唉,因果还是会来的。”
“因果?”只听见一声冷笑,“当初如果不是我傻,我怎么会死?!我的因果又向谁要去?!”
……
我模模糊糊地听着奶奶和这个女子的对话,开始还能看见她们的身影,后来声音却越来越远,飘飘忽忽。慢慢地头脑一片昏沉,心里虽然着急却依旧全身无力。
奶奶!
紫光依旧束缚着我,模糊中看见金光一闪,我的双眼一阵刺痛!等我有点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在一条水泥路旁,周遭全是一片低矮的居民房和些许筒子楼,很是灰暗的色调。
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