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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最后一着

三天后,廖建仁案件结案仅仅三天后,周思道出手了。

他要在这个已经接近残局的棋势中落下最后一手,来终结这听起来可能会荒诞无比的一切。

走廊里的灯闪了两下,似乎是在于必将到来的命运坐着最后的抗争,但这效果并不拔群,它们也只能放出这最后一秒的光芒了,下一瞬,它们就和楼里其他电器一样,停止了工作。整栋大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仿佛比外面浓重的夜色黑的更要深邃,更要可怖。

”砰,“周思道相信此时在地下室中的所有人都会听到这样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虽然周思道自己身在19楼无法亲耳亲眼见证,但只要一闭上眼,周思道就能想象到那副可怕的场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手上这个小小的开关。黑暗与火光,两种最不可能出现在市中心的东西,在周思道的炸弹下同时降临此地。那份炸弹,威力不大,但也不小,至少让电路瘫痪,底层起火是足够了。

而这样的场景本来是三天前廖建仁的计划里应该出现的戏码,但周思道的手脚却让这样的戏码延迟了三天从而能出现在自己计划之中。

他做的手脚的方式很简单,可以说简单到令人无语——那份炸弹就是周思道给廖建仁的,而周思道,正是暗中跟廖建仁勾结的那个所谓“杀手“,他告诉廖建仁那个炸弹是定时的,启动后将在半个小时后爆炸,而炸弹上面真的有个计时器,廖建仁也就相信了。但其实,周思道骗了他,那个炸弹是用开关才能引爆的,那个计时器只是周思道从自己闹钟上拆下来按在上面的,跟主电路没有连接,归零之后什么也不会发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而炸弹的开关还是紧紧装在周思道的口袋里。所以周思道根本不用下楼去阻止什么爆炸停电,因为只要他不按动开关,就根本不会有什么爆炸,而为了欺骗廖建仁,让他在上楼时以为炸弹已经引爆了。周思道特意请大堂经理给华盛公司下达命令,除19层外其他地方包括电梯以电路检修为名停一小时的电,然后周思道再把19层走廊和308房间的电器手动关闭就可以了。

果然,廖建仁被骗了,他就算被逮捕的时候也只是以为周思道提前知道了计划所以把炸弹处理掉了,而没有想到其实那个炸弹根本没有被处理,只是它原本就不会在那时爆炸。

不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如果廖建仁被抓住去审问,那么很快大堂经理就会知道配电室还有个炸弹,两厢一对比,就能发现周思道身上有问题。所以绝对不能让廖建仁和大堂经理的手下接触。不过大堂经理知道周思道抓住了廖又不可能不交差。那么怎么办呢?

就只有杀掉他咯,让廖建仁永远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所以说周思道并不是什么嗜血杀人狂,也不是什么价值观扭曲自命正义的”侠客“。他杀廖建仁的理由并不像他跟廖建仁解释是说的那么光明,那么伟大。他杀廖建仁只是为了灭口而已。不过他当然也可以跟廖建仁明明白白讲清楚前因后果,让廖建仁深知自己被骗了个从头到脚然后再把他杀掉,反正也没人会听到,无所谓的事。不过周思道并不想这么做,他更喜欢让受害者到死都一直被自己所欺骗着,这样令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那时,他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味高高在上的神明,不但主宰着廖建仁的生死,而且还始终将他玩弄于鼓掌,廖建仁被他所欺骗,被他所利用,被他所杀,而廖建仁自己呢?却始终笼罩在周思道制造的雾霭中,甚至连周思道的真实面目都从未真正看清。

欺骗人,杀人,然后欺骗死人。如历史剧一般华丽厚重的戏码。

“如果廖建仁泉下有知的话,恐怕也要感谢我赐给他这么有仪式感的死亡吧?”周思道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那是从未出现于他脸上的表情,“哦,不对,他泉下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了,除非我把大堂经理也一起送下去。”

华盛大厦,那肆虐的火舌已经冲破了窗户,零星有火焰如喷水一样从窗口中涌出,仿佛在跟过路行人炫耀着自己的威力。虽然对于整个华盛大厦来说,这点的火焰实在不算什么,隔绝好易燃物火势不至于失控,但由于火源在地下室配电室,并且已经蔓延向一楼,处于安全考虑华盛大厦还是进行了紧急疏散。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仿佛无边无际没有止境的黑暗中摸索着撤离,如瀑布般奔流而下连绵不绝的人海中,微弱的手机光亮甚至无法照亮前面的路,只能照亮前后一张张和手机主人同样惊慌失措的面容。不过有两个人例外,他们仍然稳坐钓鱼台,在这一片黑暗中不紧不慢地执行着自己的工作,仿佛停电与失火根本不能构成这两人离开大厦的理由。其一就是我们的周思道周大公子,其二,就是同样身处于十九层的大堂经理先生。

周思道轻轻推开了1911的门,他不会像廖建仁一样虚伪的打招呼敲门,真正胜券在握的人反而不注重这些形式主义。

果不其然,大堂经理就坐在沙发正中不紧不慢地喝着水,仿佛正在等着这位已经算是熟识的不速之客。

黑暗,影响不了周思道的视线,即使他根本没有准备什么夜视设施。想要避免黑暗的影响很简单,只要让眼睛适应黑暗就好了,他在华盛大厦”站岗守卫“时一直带着美瞳,墨色的美瞳。就好像一直戴着一个黑色墨镜一样,他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光线不足的环境,而行动时他把美瞳摘了下来,即使没有任何光源,在他看来也只不过像是看了一盏明显瓦数不够用久了的劣质白炽灯一样,虽然不甚清楚,但足以支持行动。

“是你啊。”大堂经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1911的?我选择房间时你还没到19层华盛大厦来啊。”

“这还不简单。”周思道努努嘴,示意大堂经理注意那台办公桌上的传真机。

“哦,原来如此。”大堂经理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如果咱俩换个位置,你一定会想到的,但你现在处于这个位置,你却永远想不到我想到了这个方法。”周思道说。

周思道的方法很简单,其关键点就在于那个传真机,周思道曾经跟廖建仁解释过,每次需要传达文件时,周思道给每个房间的传真机都会传一份。

但廖建仁死后的第二天发来的一份文件中,周思道动了手脚。那份文件周思道仍然给每个房间都传了一份,但每份文件都是不一样的,都有轻微的修改,给1901房间发的传真第一个字和原稿不一样,被替换成了同义字,给1902房间发的传真第二个字和原稿不一样,被替换成了同义字。以此类推,而你签署的文件中,跟原稿不一样的是第十个字,而周思道是在1908房间发送文件,要加一,那么算下来大堂经理必然住在1911。

“你。。。不是周思道吧?”大堂经理说。

“周思道”点了点头,随机又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是周思道。不然我还能是谁呢?“周思道脸上表情显得有些落寞。

“呜呜”警笛轰鸣,119,120,110悉数感到华盛大厦取齐,此时华盛大厦一层和附近一片混乱,处于市中心,人群本来就摩肩接踵——就算是在夜晚。火灾一起,避难人员,好事者,更是把华盛大厦内外围得水泄不通,外面的人甚至被人群挡得连火光和消防车都看不到,还以为是酒店犯了什么事有人聚众示威呢。而与这种毫无头绪混乱相对应的,则是19层两人的谈笑自若,火光,爆炸,混乱,黑暗这一切都与屋内的两人无关。

大堂经理似乎并不急于应对,而周思道,则更是不着急,甚至可以说是留恋现在这种情形,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来吧,摘下面具把,你我都知道对方是谁,只剩咱们两人还带着面具做戏,不累吗?”大堂经理冷不丁说了一句。

还算融洽的气氛骤然凝固,周思道愣了半天,才缓缓地说“唉,好吧。”似乎在惋惜这样的气氛为什么不能多保持一会儿。

两人撕下面具,露出两张同样画风同样诡异的脸。

这两张脸,仿佛长着世界上所有的面容,又仿佛脸上只是白白净净的一个鸡蛋,什么也没有,五官每个看去都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点,但如果放大把五官一起看来就会变得不可名状。

而这就是相貌模糊化,这两张面孔就是这个空间仅存的经过相貌模糊化的两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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