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样的气氛弥漫在大厅中,孙刻和千秋子两位老人只是摸胡子大眼瞪小眼。
作为年轻后生的隐,抱胸端坐,面具的狼眼部位一团乌黑,完全看不出他隐藏在后的眼神。
而唐九阙和白江客两位乾坤上下的大佬,也是摆出神游天外不问江湖事的一副姿态。
而真正心系于此的荒锻家主,此刻在胸膛里憋着一股火,就差一个引信将他引爆了。
深知自家家主脾气的两个荒家子弟那真是如坐针毡,冷汗都冒了出来。
要知道就一年前,荒大老爷可是在荒大小姐的十八周岁的生宴上都发了雷霆之怒,只因为荒大少因为执行一个任务回来时...晚上了那么几分钟。
可怜的荒家少主就这么被宠溺女儿到不得了地步的老爷子给揍了个痛快...谁劝都不顶用,就连那些受了老夫人意思上去帮忙阻挡的实力者门全都给一个照面打趴下了。
威严满满的荒大家主真发起火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恩,除了他的宝贝女儿。
把苹果吃完随地一丢,唐九阙将目光移向白发张扬的荒锻,再次开口说道:“我说一点吧,泽天教的确是困神教的余孽不错,但就威胁潜力来看,十个泽天教都不能比得过他的前身,看样子那个落跑的护法倒也不想多行不义之举,我们双方都知道这些底细,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采取行动呢?”
“哼,看来萧铸师别有一番打算啊。”荒锻皱眉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这次擂鼓将的原因了。”
唐九阙撇嘴不答话,她一想到那个变态就不舒服。
“唐娃娃,你不是和这次擂鼓将很熟吗。”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千秋子撇嘴笑道:“听说上次和他比试一番还输了?”
唐九阙斜着竖瞳对着千秋子,面色倒还算平静,说道:“我认真点是不可能输的,而且我和他也不熟。”
千秋子直嘿嘿怪笑,倒也不说什么。
“那就从这个擂鼓将说起吧,虽有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但并未与之接触过,只知道姓甚名谁。”孙刻也说话了,“据说第一位唯一名就在他身边。”
说到唯一名,在场众人眼神都为之一肃。
唐九阙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说道:“你们问我啊,还不如问那边那个,他可是跟着那人好几个月了。”
唐九阙说的那人自然就是李奉了,于是全员都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这几道视线真如实质,射得李奉肉疼。
堂堂开阳坛坛主,这下子同小羔羊似的正襟危坐,兢兢业业地将自己所熟悉的王不行与爱丽丝的日常生活一一道来。
“李小子。”千秋子闷声如雷,“照你说的这些来看,此子必是那个从未露面的至高圣权了。
经历数次“惊吓”过后的李奉本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足够坚韧了,但听到千秋子说王不行就是中国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至高圣权时,僵硬的脸皮抽搐着根本停不下来。
孙刻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千秋子,抚须笑道:“你这大胡子该去当神棍了,就你这看面不问,听事说胡的鬼把式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说得好像我们是一般人一样。”千秋子瞪眼作不屑状。
这时,自坐下来就一直不出声的下坤首领,吞山君白江客说话了。
“唯一名与最高圣权,两者都由王亲自所立,其意义非凡,这两人互相依存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低沉浑厚的嗓音极富穿透力,十分轻微的话语也带着异常厚重的气息,震慑人心让人为之侧目。
上乾与下坤是能与王直面的特殊阶级,但他两人对于唯一名与这至高圣权了解的并不比他人多多少。
唐九阙倒是没想到这个可以和隐比闷的糙汉子竟然说出这些慎重的话来,平时在王的面前也不见得能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
白江客似是察觉到唐九阙疑惑的眼神,对着她点点头便又神游天外了。
“唉,我们还是来说一下,指不定明天会出什么岔子呢。”唐九阙一伸懒腰,向着李奉点着下巴说道:“就由你先来说吧。”
“这个,我...我?”李奉结巴起来。
“对啊,你不说很熟悉那家伙吗,就你来说咯。”
李奉真是欲哭无泪。这两者能扯上什么关系吗!他的内心此刻是崩溃的。
※※※
琉金杜兰,老大君尼鲁平时只有他一人的书房里,此时还有另外几人。
四名子女或坐或站在他们的父亲面前,等着他说明接下来的安排。
不提“嗅觉”最为灵敏的巴泽尔,其他人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躁动粒子,这是风雨将袭的预兆。
“或许,我让你们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老大君看着自己的儿女,许久才说出这么句话来,低沉的话语充满了忧虑。
兄妹四人左顾相盼,均没想到在自己等人心中一直果敢聪勇,年轻时代更是被诸多人士称为“豪杰”的他们最为尊崇的父亲尽然有如此浓重的颓败之感。
老大君很清楚他们心中所想,但最后到底要不要将所有的真相告知他们,他的内心一直在踌躇着,最终.他也只能暗自叹息将这念头压下。
“明日一早,你们就进入石窟古刹,找那位虚无大师,寻求他的庇护。”
“父亲,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向来是最为沉稳的凯撒也开始焦急了,他自是知道在那古刹中的僧人是位了不得的实力者,曾有恩于他的老大君得了这位大师的一个承诺,那就是当家族有大难之际,竭尽全力护住进入这古刹中的人和物。
而这次老大君将他们全员召回,那是下了死命令的,放下手头所有事物一定要在今日回到琉金杜兰来。或许这一切都预示着事情不太妙了。
赫尔面色不太好,有些失神,她不想在父亲面前失了分寸,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时....
老大君也不和凯撒多说,却是向赫尔说道:“我已经让杰克去接小玛蒂了,零点前会到这的,你不用担心。”
兄弟三人闻言皆是一惊,互相对视几番,都没想到兄妹四人一直隐瞒的玛蒂的存在,看样子父亲是早已知晓了。
玛蒂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全名玛蒂·雷。
是赫尔与一位不被老大君所认同的穷苦画家所生的女儿。这是一段穷小子与富家女相爱的苦情剧,真实的上映在老大君的子女身上。
空有画艺但不得志的穷酸画家,竟然让一位天之骄女对其死心塌地,甚至为其私奔离家,隔阂了亲情与血脉的联系。就算是涵养再好的的人父估计都无法接受这荒唐的闹剧,而就是这场闹剧持续了两年,赫尔与画家逃离这金碧辉煌的天地足足两年。
或许在赫尔她看来,这种为生活四处奔波劳累的生活比起醉生梦死的奢侈日子要过得贴心。
充实的日子并不长久,画家的事业在贤妻赫尔的支持下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起色,飞来的横祸却毫不留情将两人希冀的未来捅了个对穿。
在一次车祸中,画家结束了他穷苦的一生,撒手离开了自己的妻子,和他尚未出世的孩子,去向了天堂。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说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最好的证明吧。
失去了深爱的丈夫,悲痛万分的赫尔为了肚中的孩子,坚强的为丈夫那些将要出手的作品忙碌着,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一位富豪看中了画家的这些遗作,将其所著的画作全部买下来。这让赫尔既欣慰有哀伤...毕竟这些画作也承载着她与画家共同生活过的回忆啊。
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孩子的未来一定需要物质的开拓。
离家出走,已经单方面和老大君断了联系的她,自认是没有脸面再去面对父亲了。
之后,赫尔将孩子生下后,接受了三名兄长暗中的资助,离开了印度,去了国外定居,发展属于她自己的事业。有着出色经济头脑和三位兄长事业上的相助,赫尔自然是顺利的在国外建立了她的事业,将其发展壮大,成就了新世代能源和高新材料为主的国际集团——动雷实业。
上过时代周刊封面的她,成了全球知名的女强人,那老大君自然也是知道了。
血浓于水,逃避了五年之久的赫尔最终在老大君屡屡劝慰下回到了印度,来到了琉金杜兰,再次和父亲相见了。
可喜可贺,父女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在,年迈的老大君慈祥的面孔让这位女强人痛哭起来,两人抛却了往日的伤痕,重归于好。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她将自己有了女儿这件事所隐瞒了下来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敢将玛蒂的事告诉父亲,或许是出于愧疚吧。
“父亲...”赫尔嘴巴嚅嗫着,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父亲早就知道了玛蒂的存在,而他因为心中的潜藏的担忧而一直瞒着父亲,这真的让她内心不安。
老大君不去看女儿那怯弱的神情,缓缓说道:“当年是我的过错,让你们吃了不少苦...过了明日,如果一切安好,我会让我的小孙女每天都有笑脸。”
“父亲!”赫尔失声道:“莫非您早就知道了吗!”
老大君笑了,眉目慈祥,“自己女儿的事,我能不知道吗,至始自终,你与萨沙的时情我都知道,真当能瞒住我吗,当初的我也是泰国执拗了,对你们苛刻过责,回过神来时,事情的走向让我追悔莫及。”
赫尔怔怔地看着父亲,低下头黯然伤神。萨沙,虽然有些晚,但父亲认同你了。
萨沙·尼鲁·雷就是那位画家的名字,想来画家在天堂也是能开心地笑了吧。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非常重要,你们一定要记住。”老大君最后如此说道。
当书房只余下老大君一人时,钟声响彻已是零点,昨日的明日已经到来,今日就是那最为关键的转折点了。老大君在椅上端详着手中一份纸质报告,用英文和暗语书写的报告中透露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消息,触目惊心。
将这份一掌厚度的报告耐心看完,老大君一声长叹,说道:“进来吧。”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老管家,苍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看起来颇为精神的面貌实则苍老无力,灰暗的脸面有些不太对劲。
“我时日不多了。”老管家在老大君面前这么说道,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我的朋友,我想我也一样。”老大君木然的注视着老管家,两个垂垂暮已互相对视竟都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看样子当初的海口真是夸大了。”
老管家低垂着眼皮,摇头道:“人是要知足的,本来我在五年前就要死的,多活了五年,还让他们免于危难,朋友啊,我还有什么不满的呢?往后就算没了弗拉尔这个姓氏的庇护,孩子们也一定能漂亮的地生活,我是如此坚信着。”
老大君真没想到连他都能如此坦然面对死亡,那自己又怎能继续叹息下去呢,不管明日如何,生也好,死也是,都要为从前犯下的罪孽赎过。
老大君望着老管家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说道:“今日白昼,你就去那古刹中,用你真正的身份去见他们。”
“你确定失态真如此严重了吗?”老管家沉吟道。
“分布在各区的教会与据点。”
老大君将之前那份报告丢给了他,“齿轮都卡住了,我已经尽力地讲信息给截断了,至于有没有效果,却是只能问天公了。”
老管家一目十行翻阅着文件,不由大惊失色,失声道:“菩提会,圣河教团,怎么他们也...”
“基本是没有其他念头可否定的了,那位总理也是不竭余力的与我撇清关系,中国的势力都任其活动,一艘战略运输机都堂而皇之的落在了特搜局,可想而知,这艘‘风虎T1’里载来的人都是实力者无疑了。”
“吾友啊,这一次我是在劫难逃。”老大君虽是揉着太阳穴,但看起来是十分豁达的。
这一刻,老管家手足冰凉,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