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敦煌郡的耿秉并没有只顾坐在屋里等那两路人马,他没有想到休息,而是继续筹划着,耿秉其实早在来敦煌郡的路上就想利用自己在北匈奴人心中的威名做做文章了。而心理战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散布谣言,于是耿秉在到达张掖郡的时候就开始派人到西域各国散布谣言了,内容是:这次汉军不仅派出了救援大军,同时还秘密任命耿秉为征西大将军,亲自率领一只部队趁现在北匈奴主力在疏勒城无法脱身,准备直接从敦煌郡北上攻打北匈奴的王廷。消息总是比人走的快的,很快西域诸国都知道了大汉要出兵的消息,而且统帅就是令人胆寒的耿秉,那些投降了北匈奴的西域诸国得知后更是终日惶惶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耿秉之所以这么急迫就是希望此时的自己能尽可能的帮到自己的老弟耿恭,为耿恭争取时间。
在西域诸多投降北匈奴的国家中,此时最深感不安的就要数正在围攻柳中城的车师国、龟兹国和焉耆国这三个国家了,自从被单于从疏勒城骂了回来,他们就开始对柳中城进行猛攻了,但柳中城哪是那么好攻的啊,如果容易攻打单于早就拿下了。这三个国家中车师国部队里面的车师前国是铁了心的跟着北匈奴了,加上对柳中城的了解,所以是这次攻击的首要力量,而龟兹国和焉耆国则都留了一手,因为他们的王子都还在洛阳当人质呢,而且这两个国家也是相互看不上眼,互相在防着。所以在离开疏勒城的时候这两家都不约而同的分一部分兵马回去了,以防万一。但由于单于在他们这里派驻了监军,所以也不敢不出力,只能不情愿的意思意思配合车师国攻打柳中城,然后再私底下给耿秉写信表明自己的真实立场,希望耿秉大将军不要怪罪。耿秉倒也没难为他们,就这样几个月下来,也伤亡也一些,但柳中城始终是拿不下来。
这个时候车师前国国王犁束,天天都睡不好觉,这天他实在坐不住了,赶紧去找龟兹国王和焉耆国王商量对策。这三位国王坐定后,车师前国国王就说了“如今柳中城实难攻破,现在都在传说大汉准备出兵了,两位大王可有什么好办法啊?”龟兹国王没好气的说“谁让你当初把这个该死的柳中城修的这么坚固啊。”焉耆国王也跟了一句“你弄的坚固也就算了,我可以理解,但你干嘛把这座城池给汉军啊?你们车师后国除了这里没城池了吗?你就不能再给一座像龟兹乾城那样的城池吗?那样多好啊。一攻就破。”
得了,车师前国国王犁束听这两位国王的意思都把气往自己身上撒,也没了脾气了,无奈的说道“你们两国如果当初不把我们攻的那么凶,我犯的着把这么一座重要的城池送给汉军嘛,我也是自保啊。”龟兹国王看犁束都如此的委屈了,就语重心长的说“好了,不说那些没用的,如今我看啊,我们只能是去向单于求救了,他现在不是正在疏勒城嘛,一个被打残的疏勒城要不了两万大军,反正也就五百里路,就越个天山费点事,总的算算时间也要不了几天,他们肯定能赶在大汉援兵到来之前先到这里,再说如果这个时候单于不派兵来救,我们肯定都要玩完。”焉耆国王说“你这话说的还像点人话,我觉得啊我们三位应该每人都写一封求救信过去,不能只写一封,这样体现不出情况的紧急,你们最近有没有感受到监军对我们的态度啊?”犁束说“我天天觉都睡不好,哪注意到他了啊!”龟兹国王也好奇的问“他怎么了?”焉耆国王一副沮丧的表情说“哎,最近这位监军大人都不正眼看我了,我跟他套近乎他都爱理不理,我估摸着啊,他是对我们失望啊。”龟兹国王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说明单于也对我们不满了。”想了想又接着不好气说“可他不满有用吗?他自己不也是打了许久没攻下来嘛,况且我们确实攻了啊,我们也死了不少兄弟啊。”焉耆国王就说“所以啊,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应该每人写一封求救信给单于,言辞恳切一点,望他赶紧来救,并且说明如果不能及时救援,我们都会被汉军所灭,到时候就不能为他效力啦。”那二人想了想,都觉得可行,于是就各自回去向单于写求救信了。
时间好快,转眼间已经来到第二年的一月份,此时已经隆冬时节。这天单于出营冒着严寒远望着疏勒城,虽然此时的疏勒城,断壁残垣,但依然挺立着,单于对它是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无奈的叹息。想想也是,从他的角度来说这个该死的疏勒城打了那么久,死了那么多人,可硬是攻不下来,自己的面子损失殆尽不说,这地方也待腻了,现在又是天寒地冻的,野外大帐睡都睡不踏实。
正当单于叹息的时候,木阿牛来报“报单于,在车师前国围困柳中城的焉耆国、龟兹国和车师国部队纷纷请求单于派兵增援,这是他们的求救信。”单于一听大骂道“这群混蛋,都是废物,一个小小的柳中城居然敢佯攻应付本单于,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以为我是瞎子,要不是我被拖在这里,我早就连同他们一起收拾了。”木阿牛一看单于如此愤怒,忙说“单于息怒!单于息怒!如今大汉要出兵救援的消息已经在西域满天飞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不去救援这些西域蠢货,恐怕他们还会再次投降大汉啊。”单于怒骂道“他们敢。”木阿牛被吓的唯唯诺诺。正在这时单于自己派出的斥候回来了,说“报单于,据可靠消息,耿秉为这次大汉主帅,但这次救援部队中并不是耿秉带队,听说耿秉准备从敦煌郡直接北上攻击我王廷。”这时的北匈奴单于一听是耿恭为主帅,还准备攻打自己的老窝,头又大了。但仔细一想对斥候说“你刚刚说什么?听说?”斥候这时唯唯诺诺的答道“是的,是的,单于。”单于大怒道“这种事能听说吗?听说?听说我要你去干嘛?我在这也能听说。”这个斥候被吓的够呛,连连磕头说道“单于恕罪,只是自从耿秉进了敦煌郡,敦煌郡就城门紧闭,往来所有人都只准进不准出,我等也只能从城外的路人和城墙上的告示上面看出一二,告示上就是这样说的,我等从城外观察许久,确实看到敦煌郡正在集结部队。”单于没心思听完就怒道“行了行了,滚!”斥候听了,兢兢战战的退下了。
北匈奴单于很是忌惮耿秉,不仅是北匈奴单于忌惮,连整个北匈奴大军听到耿秉的名字都很害怕。这时单于的副将阿布看出了单于的苦恼,于是说“单于,这个时候我们首先要考虑的已经不是疏勒城了,而是耿秉和他的大汉救援部队,这个时候末将认为应该撤离疏勒城,此时的疏勒城天寒地冻,已经饿了这么久的耿恭他们敢出来那就是自找死路,我们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啊。”单于沉思了一会,说“你说的没错,事情发展到现在,还这样围困疏勒城已经意义不大了,但要撤兵,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个耿恭,一个耿秉,实在可恨。”副将阿布继续说道“现在大汉已经派出军队前来救援,耿秉也准备对我腹地进攻,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主力还在这里包围疏勒城,实在欠妥啊,不如我们留下两千人马在这里盯防,其余主力撤出这里以迎击汉军。”单于思量了一会说“恩,看来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哎,一事不顺事事不顺啊,就以你之计,留下两千人在此交于查克图指挥,我再分兵一万骑兵交给你回国支援,我自领一万骑兵去车师前国助战,这群西域废物,实在可气。”阿布和查克图领命。
单于缓了缓说道“现在天气严寒,不久此地就会大雪封山,野外大营实难御寒,留下的这两千人也不要在这里驻扎了,到附近的城池里面避寒吧,只需要每天派哨兵前来看看情况就可以了,量耿恭他们也不敢出来,就算他们敢出来,查克图你正好把他们一举吃掉,提耿恭人头见我。”“是。”查克图说道。随后单于默默的笑道“这个冬天,耿恭必是熬不过去了。”大家听了也都会意的笑了起来。于是第二天单于留下两千人马屯驻在离疏勒城几十里外的另一座城内御寒,负责监视疏勒城,同时分出一万大军回国,自己领一万大军去了车师前国。
阿布将军在带领着这一万军队离开单于后,一路上都不高兴,他的心腹见了就问“将军,不知为何您从出来就一路愁眉不展啊?”阿布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了“你不会思考啊?这还用看嘛,单于明知道耿秉厉害,自己却不去,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等去送死嘛。”阿布心直口快,没好气的说道。心腹一听,恍然大悟。这位阿布将军接着又说“老子才不管那些,如果到时候真遇到耿秉,我就跑。”心腹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不跑那都是傻子。”阿布听了很是高兴,用眼神表扬了一下这位心腹,俩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傍晚时分,耿恭站在城楼上,呼吸带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白色烟雾,很是均匀。耿恭看着寒风中拔营而去的北匈奴人,表情稍微的放松了下来。旁边的石修说“他们这一天的收拾,现在可算了是走远了,这下总算不用再担心偷袭了。”耿恭说“他们虽然撤退了,可我们也走不了啊。”说着又望了望东面说“我们能不能坚持下去,就看范羌了。”石修说“范羌如果成功穿过车师,按时间来算,也差不多快到了敦煌郡了。”耿恭望着远方,说“或许吧!”过了一会两人很快就下了城楼。没办法,大冬天城楼上太冷,迎着风站在塞外高原上的城楼上,那感觉仿佛有千万把小刀从自己的脸上划过,两人只站了一小会,双双眉毛就有冰晶了,石修的胡子更是结成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