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西域,酷热难耐,疏勒城特殊的地理位置让单于挠破了头皮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几天炎热的天气把大帐内的单于给折腾的够呛,实在憋不住的单于于是带着手下走出大营,想看看这座疏勒城有什么破绽没有。单于来到疏勒城的西南侧面,这时正巧看到了疏勒城前这条护城河的水,水很是清澈的流淌着,此时看上去感觉上就很舒服,看着看着突然单于计上心头,笑着对狐鹿说“水,真是个好东西。”狐鹿不解,还以为单于是渴了呢,忙问“单于何意?”单于鬼笑着没说,直接蹲下身子用手捧了几捧水喝,然后对阿布命令道“阿布,留一半人马驻扎此地,剩下一半你给带到这条河的上游,把河道给我改了,渴死他们。”阿布明白了,立刻大喜道“是!”狐鹿也听明白了,大喜,说“单于英明,这果然是条妙计,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只需要守住这里,不出几日那些疏勒城里的人就自然而然的饥渴难耐,生不如死,到时候他们就是不投降也不行啊。”狐鹿说完,单于哈哈大笑起来,左右副将也都大笑不止。至此北匈奴大军不攻了,抛石机也停了。
疏勒城里面的耿恭和手下们开始还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天气炎热北匈奴人在休整,可一连好几天都没进攻,确实很让耿恭疑惑。这天正在疑惑中的耿恭,突然收到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消息,这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因为这个消息太出乎意料,犹如当头棒喝。“大哥,不好了,北匈奴人断了我们的水源。”范羌慌里慌张的来报。耿恭此时正在研究地图,希望能从地图上寻找出北匈奴大营的破绽,这下听完范羌所言大惊失色,他十分的不信,愤怒道“怎么可能?”范羌说“却是如此啊,不信你去城楼上一看便知啊。”耿恭没等范羌说完就立刻跑了出去,范羌也急忙跟上。
耿恭和范羌一口气跑到了城楼,这时城楼上已经占满了人,耿恭奋力拨开一群人往下看,果然原本还湍流不息的小河现在已经变成了干涸的河道,而在河对岸的北匈奴大营门头上面立书几个大大的汉字“投降,,有水喝!”看到这顿时耿恭就木然了。张封说“末将早些时候秘密前去查看,北匈奴人在河的上游堵塞了河道,使河水改道,他们见攻破不了我们的城池,就想出这样一个恶毒的主意想渴死我们。”耿恭对这一情况非常震惊,此时显得有些无措,稍微缓和一会心情后,语气低沉的说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了,传令节约使用储存的水源,石修、张封、马玄彬你们随我来商议对策,范羌、胡峰你们负责城内守卫。”众人皆“诺。”
四人进屋后,马玄彬就大骂北匈奴人不是东西,石修对这事看的比较坦然,说“非也,现在双方是交兵状态,古人云:兵者,诡道也!他们这样做并无不妥,如今之计是要尽快拿出对策才行,怨天尤人是没用的,现在正是酷暑,在西域这个地方,一天没水都是很困难的,所以找到水才是当务之急啊。”
张封说“趁现在北匈奴分兵一部分出去,疏勒城城下也就一万多人,而我们疏勒城内还有好几千人,人数上也差不了多少,大哥,要不这个时候我们居高临下,主力尽出,杀出一条血路,夺回水源。”这时三人都齐齐的看着耿恭,耿恭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说话,一直在思考。看着这三位都在看着自己,耿恭抚了抚额头说“不行,你们也看到了,这次北匈奴大营修的是异常的高大坚固,外围又有重兵换防,我们现在人数不占优势,空地上和他们肉搏拼杀我们没有必胜的胜算,如果我们没能尽快解决掉城下的北匈奴人,又引来了另一半的北匈奴人,那就危险了。”马玄彬焦急的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啊?”耿恭若有所思的说道“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马玄彬忙问“哪两条?”耿恭看了看大家说“第一条:趁夜色,分别派出小分队从疏勒城东西两面的深沟壁垒中出去寻找水源;第二条:就地挖井。”此言一出,三位都没说话,过了一会,石修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张封和马玄彬都点了点头。于是耿恭就把这事交给了张封。
原本对北匈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本提拉汗,看到北匈奴使用了这招,心里也慌了,不过本提拉汗是既暗喜又有不安,而马玄彬也一直在紧紧的监视他。这天在屋里睡觉的本提拉汗被自己的小老婆给叫醒了,小老婆生气的说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都两天没洗澡了,这让我怎么过啊!”本提拉汗也心烦着呢,说道“你问我,我哪知道啊,我如果知道也不会在屋里睡觉了。”小老婆说“你这两天在屋里睡觉,万一北匈奴人攻进来怎么办?”本提拉汗苦笑着说“他们现在比我还舒服!不会进攻了,他们是要困死我们,到时候直接撞开城门搬尸了。”小老婆说“没这么严重吧?”本提拉汗说“不严重?哼!再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小老婆这下有些慌神了,说道“那怎么办啊?我可不想死啊,就算死了,也不能这样脏兮兮的死啊!”本提拉汗闭着眼说“放心我们不会是先死的,我不是之前让你悄悄的藏了一些水嘛,你别浪费了,那些水够我们过一段时间了。”说完叹息了一声说道“我也不想死啊,想想阿拉木承诺的千金和相位,我怎么舍得啊,可现在我们连出去的可能都没有,那些又有什么用呢!”小老婆说道“那既然城内情况如此危急,想想看现在耿恭他们汉军也只有几百人,我们车师人可是有好几千啊,干嘛我们不杀了耿恭,开城投降呢?”本提拉汗道“这你就不用问了,我自有安排,对了,你这段日子易容的功夫没退步吧?”小老婆听到易容,就自信满满的笑道“那还用说,我如果技艺不精,你怎么会上钩啊!要不要我现在再给你画一个啊?”本提拉汗很高兴,笑道“好!好啊!现在先不用,日后会有用的。”其实这段时间,本提拉汗都在有意无意的注意着耿恭,只是发现耿恭行事非常细心,无从下手,所以才迟迟没敢动。可能本提拉汗还没注意到,自己其实早已经被耿恭盯死了,想暗杀耿恭,已经没了可能。
这两天耿恭不时的为自己的粗心失算而懊恼不已。之前仗着城门前有天然水源,疏勒城里面哪有多少储备水啊,现在疏勒城由于北匈奴一直没有进攻,人员也根本没怎么折损,还是那几千人,城里的水没两天就喝完了。这是一个极其严峻的时刻,在西域这地方没有水,不出几日城里的几千人就都会渴死。耿恭很清楚此时军心的重要,所以他天天都和将士们吃住在一起,共患难。很快三天时间过去了,这三天里,每晚张封都要组织好几批小分队从疏勒城东西两面的峭壁深沟中下去找水。但都很少有回来的,很多刚爬下去就被北匈奴的弓箭手射杀了。就算幸运回来的,也没找到一点水,于是耿恭停止了对外找水的计划。
现在大家吃的东西也基本都是烧烤的,因为再也没有水可以用了。这个时候挖井取水也进展的很不顺利,至今没有出一滴水。酷热的西域,让疏勒城内的人感觉浑身都冒烟了,要燃烧了一样。范羌和胡峰都光着膀子歪坐在城角,看着眼前的将士们一个一个都无精打采,焉头搭脑的,这二位也很是无奈。范羌拨弄了一下身边的水壶,晃了晃,空荡荡的,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水壶扔到了一边,清了清嗓子说“他娘的,渴死我了,兄弟你看我这嘴唇,看我这舌头都成什么样了。”这个时候的胡峰也焉了,有气无力的说“省省力气吧,我嗓子干的想喷火,不说话这样或许还可以活的久点。”范羌苦笑着说“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那些北匈奴鬼子能打过来,这样起码我能战死,比这样渴死可舒服多了。”胡峰乐了,说“得了吧你,他们这个时候正在大营里面吃肉喝酒睡大觉呢,可舒服了,换做是你,您会来吗?你傻啊。”“也是啊,你说他们现在在洗澡吗?老子好久都没洗澡了。”范羌笑着问道。
两人正唠嗑呢,张封大步走来,踢了踢这两位,说“都精神点,将士们都在看着你们呢!”范羌抬起头,迷睁着眼睛看着张封说“你这么精神,有水吗?给点水喝,我马上精神就来了。”张封没办法,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直接对范羌说“嘴张开。”范羌一看也明白,然后想了想说“好吧,怎么说也是水,老子今天就喝你这汗水了。”于是范羌仰面朝上,张开嘴,张封对着范羌的嘴就开始拧衣服,很快拧出了一些汗水出来。
范羌喝过后,说“还有吗?太少了。”张封穿上衣服说“没了,要喝自己去干活,累累就有了。”范羌自嘲道“干活?只怕汗水还没出来,老子就虚的没力气了。”正说话间,一个从他们旁边走过的小卒突然倒地不起了,很快众人围了上来,这时范羌和胡峰也来了精神,胡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对大家说“他死了。”范羌说道“还用说嘛,一看就是渴死的!”众人听闻唏嘘不已,于是胡峰安葬了这个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