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空旷大厅内没有一点声音,有的只是那黯淡的烛光晕火,压抑,死一般的压抑,寂静,无休止的寂静。
蓦地,一阵诡异的清风回荡在这空旷的灵堂周围,黯淡的烛光揺摇曳曳。
清风拂过,烛光仿佛被渲染般化作幽炎。垂落下点点的墨色,张牙舞爪,汇聚向前,汇聚向灵堂棺椁前那道美丽的背影。
轰!
一道惊雷凭空作响,伴随而来的大片闪电照耀这半壁天空,淅淅沥沥的雨点从苍穹泄落,肆无忌惮的笼罩在这无人的荒野,无所顾忌。
大厅偏房,一个模样清秀的小男孩被这轰鸣的雷声惊醒,起床穿衣之后,小周辰拖着宽大的拖鞋走向那扇漆红的木门,诡异不详的气息渐渐弥漫在空气间。
“咔嚓”
漆红的木门被小周辰推开。
嘀嗒嘀嗒的声音回响在大厅内,这是血液溅落的声响。
一道黑色的狞影从灵堂前转过身来,狞影手中的美丽女子缓缓倒在棺椁前,只留下狞影狰狞巨手上斑驳鲜红的血迹诉说这份残忍。
“樂樂”
一声低吼,黑色狞影呼啸着扑向小周辰,灰黑的地板被这雷鸣般的步伐震颤撕裂,平静的空气被这闪电般的速度轰鸣作响,这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巨力,碾压向偏门呆住的小周辰。
生死攸关之际,异变陡生,仿佛刹那,又似永恒,一道白衣轻纱的绝美女子出现在小男孩眼前,风华绝代,只此之外,在无其它,不见任何动作,狰狞可怖的黑色巨影便消融在这天地之间,如风雪般,了无痕迹。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大手段,出现在这女子身上,令人生畏。
绝美女子转过身来,一弯浅笑自嘴角滑落,消融了风雨,温暖了天地,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完美人儿,玄美若仙。
没等小周辰细看,眼前的视野便一阵模糊,世界逐渐扭曲,整片天地渐渐趋于虚无,不知过去了多久,不知经历了几许。
“杀啊!”
战场之上,嘶吼声震破苍穹,喊杀声接连成天。
极目远眺,数百杆散发出铁血乌光的铜金长箭被架上巨大的弩机战车,紧拉上弦之后,数百台战争机械抬起了它冰冷的头颅。吱吱作响的金木声从弩机间隙响起,刺耳而残忍。
“放!”
一声冰冷而麻木的喝声令下,数百道铁血乌光随即飞射向天空,狰狞残忍的向着身穿铜木甲胄的士兵呼啸而去,飞溅起大片血肉,一次又一次,一轮又一轮,这里沦为屠杀与血腥的修罗场。
冰冷而流露残余温热的战争机械和透体冰凉却又血液滚热的残缺尸体诉说这战场的血腥与残酷。
……
厮杀仍旧继续,仿佛无休止般令人麻木生厌,金铁交加的兵器碰撞声成了战场上最悦耳的瑶曲,除此之外,便是那金木刺入血肉的闷响和不甘麻木的嘶吼。
黑鬃的铁血战马在厉声嘶吼,染血奋战的甲胄士兵在无情厮杀。血腥、残忍、疯魔、战场之上,生死之间,一切的极端与疯狂在不断上演,一幕幕血与泪交织成一副血腥画卷,美的残忍,美的绝望。
这早已不是资源的掠夺和欲望的占有,这是生与死的搏杀,这是血与剑的战争,活下去,用尽一切,用尽所有,活下去!
“报!”
华金帛锦铸就的巨大行军帐内,一个丰神如玉的英武男子位居高座,身穿镂空战甲,背披乌红血袍,眉目间满是英武与沉稳,如帝王一般俯瞰着帐门前跪于地上的斥候。
“回禀武王,我第二大军与赵魏大军于汉阳坡相遇,两军激烈交战,现今敌方十万大军以全军覆灭,我军,我军”
……
“说!”
不怒自威,武王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双目如炬,注视着下方身披黑色铁甲,惴惴不安的斥候。
“回禀武王,我军第二军团四万人马仅于一人!”
……
一切如镜花水月般涌现消融,模糊不现,周辰痴呆的站在空旷的主墓室内。
没有理会雄浑瑰丽的镂纹砖石和雄奇莫测的墓室构造。只是注视着右手上古朴无华的浮纹圆玉和地砖上半开着的石棺内一副散发出淡淡乌光的骸骨。
就这样沉醉的看着,依稀之间,他仿佛打破了时空的枷锁,回到了那个****与血的年代。
极目远望,一道伟岸孤独的背影身穿血染的残缺甲胄,屹立于尸山血海之上,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又挺拔的站着。
没有胜利的嘶吼,没有死亡的恐惧,光影逐渐交织变换,周辰看到了许多,看尽了血腥,看遍了残忍,看厌了恐惧。
画面逐渐定格,百万雄兵神将如洪荒巨兽般散发出无尽的气势与战意,整齐威严的排列在一座剑血浇筑的雄城之下。
大风呼啸而过,鲜红的铁杆旗帜飘扬而起,释放着无穷的战意和威严!雄城高台之上,一道伟岸的背影巍然屹立,孤独而又挺拔。
合上半开的石棺,周辰手握古朴的圆玉,转身离开了这座瑰丽的古墓主室。离去之时,一道低语从嘴角传出“心王扶苏,这便是他的名字吗。”
……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不断闪现,一段又一段的记忆不断重演,周辰渐渐迷失在记忆与过往的轮回之中。
依稀之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个不曾失去也不曾拥有的她。他渐渐迷失在这记忆的黑潮之中。是不能清醒,又或者,不愿清醒?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环山路上,一辆银白色的奔驰从积水中疾驰而行,驶向山下,风驰电掣般逃向远方。
“轰隆!”
一道惊雷泄落,大半天空被闪电映耀的普通白昼一般,这场突入急来的暴风雨携滚滚天威而来!
整座松山仿佛发怒般颤动了起来,山洪倾泻,大块山石从山顶肆无忌惮的滚落而下。
“砰!”
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山石从天空坠落,掀起一阵尘埃,尘埃还未落尽。道道巨大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覆盖了整条公路。
这是下山的必经之路,如今已被写巨石截断,截断的不仅是公路,更是生路!
从松山顶上滑落的泥石如洪流般倾泻而下,不时与疾驰的汽车擦肩而过,留下道道凹痕,险象环生。
淅淅沥沥的雨点声和阴阴沉沉的乌云侵占了整片天地,将一切都囊括其中,囊括在这绝望的暴雨之中,欲意摧毁这一切生机与光明。
昏暗的环山路上,泥石飞溅,暴雨连绵,电闪雷鸣之间,唯有那道柔和忽灭的车光能带来几许温暖,于黑暗与绝望之中挣扎奋进,欲意摆脱这黑暗的束缚,逃离这死亡的绝望。
一声尖利的刹车声结束了这一切,滴滴答答的雨点滴落在公路上漆黑修长的车胎印上,清脆而又寂静。
巨石之前,破烂的银色奔驰已经在这暴雨雷鸣中摇摇欲坠,巨石之后,那是一条不远的下山公路。
更远处,那里是一座洋溢着光与温暖的城市,灯光肆意飘散,温暖尽情燃烧。
而此刻,这黑暗绝望的松山脚下,冰冷和死亡的气息渐渐酝酿,沸腾在这巨石之前。
整片天地仿佛寂静了一般,没有了令人厌恶的雨滴声,没有了令人生畏的泥石声,只有那寂静的绝望在诉说着死亡的前奏。
募地,一声惊雷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风雨更加肆意张狂了,张牙舞爪。沸腾在这寂静的山脚。
山上的泥石仿佛得到了山神的授意般,更加疯狂了,巨大的山石如雨点雷鸣般坠落而下,在大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凹痕,这是天地的惩戒,这是自然的伟力!
“砰!”
一声巨响,一个灰黑色的长方物体从天而降,径直掉落在破烂的银色奔驰顶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汽车因为不堪重压,清脆的警笛声鸣叫不停,唯一的灯光也忽明忽灭。
烟尘还未散去,数十块巨石从天而降,掩埋了这唯一的生机与光芒。
依稀之间,泥石间隙仿佛溢出了一丝黑暗的光华,透过光华,破烂变形的汽车之上,一口残缺的石棺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