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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趾一直传达到林韵瑶头部,挣扎一番,慢慢的从一张小木床上爬起身来观望四周。
是一间很小的房子,室内外都是一片黑蒙蒙的状态,家用器具也是简单的几个样式,她知道自己还身处不分白昼的亡灵城,却不知道怎样的高人会将住处搭在这暗无天日、处处危险无比的地方。思考还没结束,一个声音便从门口传来:“起来了?”“啊……恩。”林韵瑶转头向门,轻声答了一句话。
声音是从一位身披斗篷的中年女子口中发出的,可能因女子长期居住在亡灵城,皮肤好像也适应着亡灵城的环境一样,显得黯淡无光,声音却不失美妙,却显得妩媚的有些渗人。见她答话,中年女子向屋内的木头圆桌走去,掀起斗篷,摘掉帽子坐了下来,倒下两杯水,一杯递给林韵瑶(:“谢谢。”),另一杯自己轻抿了一口后说道:“现在的小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实力弱!还喜自不量力,我见过成帮结派的冥宗来亡灵城试炼的,没见过一帮帮冥师的小孩玩过家家一样来掏苦头的。”女子一脸轻蔑,将茶杯里的茶向地上一泼,又续了一杯。林韵瑶尴尬的勉强一笑,女子将茶杯放置眼前轻轻晃动,仿佛是回应她尴尬的笑容般,加大一个重音道:“愚蠢~”
林韵瑶显得更加拘束,不知所措,女子望了望她,有点替他们找回点自尊的说:“还好,第一层倒是给你们闯出来了。”
林韵瑶跨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请问,他们四人……”“好着呢。”女子抢着答道。林韵瑶依然不动声色,等待女子接着说的后话:“奴家自十九岁成为冥宗闯荡大陆开始,做尽天下恶事,最后玩累了,和皇都达成协议,隐匿在这暗无天日的亡灵城,按下家来。”林韵瑶知道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的身世,幽冥大陆自先世分为三派,一派为幽冥灵主所掌管的拥有灵力的正派灵者;一派为教皇(林韵瑶、林澜依的父皇)以天下和平共处,百姓安乐为信仰的皇都掌管平民百姓;第三派则为自家魔王所掌管的拥有灵力的反派灵者魔域殿。而签订协约的人便是三派都不属于,原先无恶不作,现愿帮助皇都解决问题的人士,他们实力中强,多半已销声匿迹,若是皇都有难,才会出手相助的。
“韵瑶谢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本是一句简易的答谢,却被女子的一脸冷笑回绝:“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什么善茬,韵瑶公主奴家见过,好像不长你这般吧......救人是因为大公主。天下人都知我们这帮与皇都达成了协议的人好做,没错,有的事,奴家自知,却向谁都不说,”女子阴森的脸颊渐渐向林韵瑶凑去,食指轻浮的滑过林韵瑶脸颊,笑着接着说道:“这大陆啊,哪边亡了,哪边站住脚了,我们都是中立。”
……
另一间简易的客房内,古云飞坐在桌前,一直发着愣,心里不停地回放着关于林韵瑶的画面,他无故的进入这个世界,顶替了这个世界的古云飞,认识了一个叫自己感到暖心的姑娘,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是在他与陌诺然比赛时,她站在那个不畏强光的地方观赛;第二次是赛事完毕后林韵瑶为他弹奏曲子时的神韵;第三次是她急匆匆的拉着他跑去向拭君求教时的样子,这些日子以来的滴滴点点,他无不被这个女孩一次次的暖到。可今天面临灵幻魔植的时候他却看见这个暖心的姑娘退缩了那不该后退的一步,那一步本可以抵住,而不抵挡就一定会攻击到他,当时的那股凉意早已体会不到了,但失望长存……
忽的站起,向着林韵瑶的客房走去,一切他都想问个明白,穿过走廊,一切都是信誓旦旦,刚到门口,女子那句“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看出来了,你也不是什么善茬……”叫古云飞突然靠在门边不敢跨步了,想起了很多事情,他都觉得林韵瑶对大家有所隐瞒,问话的决心一下子没有了,于是慢慢向后挪步,不过好像在成人礼上比赛的那个糊涂的古云飞又上身了,这次更糟,平地摔跤,一下子打断了中年女子的后话,两人只得疑惑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古云飞。
他踉跄的爬起,他的全身脑细胞已全部用去摔跤了,刚一抬头便对向了林韵瑶的眼睛,两人仿佛又被拉回了在第二层中那一小步的失落的凝望,一旁的中年女子又坐回原来的椅子,扶着脸砸吧着嘴,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又齐齐的望向她,女子倒是被这两小孩的呆萌耍了个紧,低头浅笑一下,拿起茶杯向茶杯口吹了口气后说道:“有什么商量不开的说清楚了再进来!”有丝丝命令,却又像个老一辈的先者一般,话语结束,低头品茶。
发着微光的大宅中路的凉亭内,像是不再那么亲近了般,只有林韵瑶自然地坐在木椅上,古云飞显得有些拘束地坐在离林韵瑶一段的木椅上。林韵瑶当然知道他到底疑惑什么,自自己进入皇都多少年过去了,她最开始的拘束不知所措,各种怕露出马脚,到现在对皇都的一切都有所熟知,那熟悉将她麻痹到一种将自己都骗过去的程度,小时候是因为没有谁会与一个小小年纪童言无忌的小丫头计较那些往事,可今天在帮助古云飞抵挡的那道灵幻魔植时,她还是慌了。无论怎样麻痹自己,她是魅若雨、她有那么一段耻辱不堪的灭门经历却无法再将自己成功麻痹。她虚伪了那么久,那一刻,却无人知晓,这个看似天真可爱的小公主才是所有人中执念最深的那个,害怕与虚伪早已比灵幻魔植早一步击垮了她。她有时候真的很累,想真正融入现在的生活,但梦醒了,她就会明白,她不配拥有这一切,对不起逝去的父母,更对不起压在魔域殿天牢中的那个真正的林韵瑶。但她又不能垮了,因为魔域殿不姓聂,她明白一切,她背负一切。
“你……变了”古云飞有些试探的说,“我没变。”林韵瑶却斩钉截铁的接下了这个问题,不悲愤不激动,显得十分平静,这份平静让古云飞不知如何让接话。
他慢慢深吸一口气,将话题继续下去:“那为什么取消婚约?”这一次林韵瑶倒是顿了一下:“古掌门告诉你的?”
“我听见的!”
话题自开始到现在,两人都未对眼睛,林韵瑶却显得十分坦然:“你早该认清楚了,”语气那么冰,又一下子冰到了对方人的心底:“你是第几个古云飞你心里没数吗,满打满算我们都只认识几个月不到的时间,比起我和古云飞的从小到大,我们算不上什么,一点情感都没有的婚约,有什么意义吗?”古云飞没去接话,林韵瑶也没有给他将话接下去的时间,接着冷言冷语到:“况且刚刚你也听到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也目睹了我的执念,我也想去说我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前面平淡的林韵瑶渐渐触到了泪点,有些哽咽:“可我不是,事情从来都是事与愿违的,我确实不真实,所以取消那些乱七八糟的约定,把关系化到最淡,以后的对立才会更加彻底。”林韵瑶擦了擦眼睛,从木椅上站起,向自己的客房疾步走去,只留古云飞一人呆愣在那里,她明白,早该把一切都断了,活的再没心没肺一些,就不用收获更多的撕心裂肺了,十几年都压抑的情愫,她不值得为一个古云飞,为一帮假伙伴失去一切机会。
林韵瑶的话好像把古云飞的一切都戳破了,本来想想,确实啊,再怎样想想林韵瑶的那份情愫都只寄予在原来的那个古云飞身上吧,自己也算是奇怪,明明没有那么长时间,怎么会去在乎那么多,感觉好傻啊,可听着她说了那么多冷话,心里却也是冷落了一番,比那时溺水的窒息感来的还要强烈。
只是只有林韵瑶知道她的情愫没有寄予给过谁,她和原来的古云飞有一万种的合不来,也只是为自己的目的而尽力迎合着……
只是他们都不曾知晓,当开始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并非要去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时间并不会教给任何人喜欢是什么感觉,只有最开始的撕心裂肺可以证明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