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水流,飞泻而下,一条白练瀑布,顺着山石,蜿蜒曲折,直入山底的潭水中,发出阵阵水流激荡声。
“我叫林逍!”收敛战意,走向青年和尚,林逍自报家门,说道。
“刀巴!”青年和尚伸了一个懒腰,自地上坐起,回答道。
“刀巴?”林逍一愣,这名字与其人一般,妙不可言。
却见青年和尚又一头栽倒,取出一个藏青色的酒葫芦,大口灌酒,酒水自他的嘴角溢出来,从脸颊两侧流经脖颈,再渗入地面,酒香扑鼻。
青年和尚喝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葫芦,打了一个酒嗝,大赞一声,道:“和尚我日啖百斤肉,日饮三大缸,佛门七戒,狗屁不通,杀生、酒肉、贪妄、乱语、求安、奉法,让我统统犯了个遍,唯独色戒,暂时还未破!”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法号刀巴,可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莫再破戒?”林逍揶揄道。
刀巴和尚却是一摆手,驳道:“你这话,说得半对半错,提醒之意自然是有的。刀巴这个名儿啊,那就是为了提醒我,早日破了色戒!”
“难道你就未曾遇到过一名女子?”林逍笑问。
刀巴和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显露几分醉态,说道:“以前在寺里修行的时候,倒是有不少中意的小尼姑,可惜郎有情,妹无意,这种事情讲究两厢情愿,我也不能强求啊。入世以来,见过的女子的确不少,却都是母猪三两只,我乃大好男儿身,若是要破戒,就得上最美的女人!男欢女爱,讲究的还是缘分哪!”
听这和尚讲得头头是道,林逍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刀巴和尚,不自称贫僧,亦不唤人施主,修的是佛道,言行之上却毫不尊佛,心中更是无佛,肉来便吃,酒来就饮,行事乖张,肆无忌惮。笑谈之中,自有几分潇洒快意,不禁让林逍惺惺相惜起来。
“接着!”
忽然,一道青影闪过,林逍伸手一探,便抓住刀巴和尚扔过来的藏青葫芦,他仰头喝酒,直呼痛快。
林逍不禁好奇地问道:“和尚,你破了那么多戒法,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吧,若再破色戒,可能有被逐出院门门之险。”
佛门律法,最为森严,犯戒之人,轻则杖刑,重则鞭笞灵魂。
刀巴和尚却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别叫我和尚,听着怪难受的,叫我光头就行了。逐出院门,那可是我从小的梦想,巴不得呢!”
“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有一个该千刀万剐的老和尚从天而降,称我是佛祖十二转世身,强行渡我入门,从此就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记得第一口酒,是三岁时候偷喝的药酒,那味道,啧啧,跟马尿似得。第一口肉,直到七岁才吃上,吃的还是一只饿死的田鼠……”
听着刀巴和尚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悲惨生活,林逍深表同情,他又问道:“光头,我很好奇,究竟是哪家寺院,能够容忍得下你这样的佛门败类?”
“沧州六道之一,佛道禅音寺!”刀巴和尚咬牙切齿地说道。
“又是沧州六道,这到底指的是什么?”林逍情不自禁地说道,这个词他已经听到很多次了。
“你竟然不知?”
刀巴和尚诧异地看着林逍,解释道:“沧州六道,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且早已名存实亡。六道实际上只余四道,佛道禅音寺,鬼道五鬼门,仙道阳池派,还有法道符箓宗,四道算是沧州大大小小的宗派的领袖吧。”
“那另外两道呢?”
“魔道原本是由九幽门统领的,只是自乱魔祸世之后,天下魔道皆因株连而被无情铲除,九幽门也不例外。当下修炼魔门术法的人虽然不少,但再无门派敢自诩魔道,否则会招来祸患,只有灭亡一途。”
刀巴和尚缅怀着过去,继续说道:“而最后一道,乃是侠道,也是我最为敬佩的,锄强扶弱,快意恩仇,才是好男儿所行,大丈夫所为!只是侠道五行殿早在千年之前就隐世不出,自此再未显露出踪迹,一直到现在,已经无人知晓他们的方位,或许仍超然世外,或许早已断绝传承。”
“佛道,鬼道,仙道,法道,魔道,侠道!”林逍一一念着,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波澜壮阔的世界图,他生出无限向往,心底的天下变得无比广阔起来。
“九州横纵七千万,沧州不过一隅也!而现在我还在感慨沧州的辽阔,果然是眼见越高,心才越大!”林逍自语,他又大声吼道,“总有一天,我也要创出一条自己的道,而且是天下大道!”
刀巴和尚却是笑言道:“不是我打击你,你既已欲入仙魔卫,可知大商皇朝与九州宗派的关系?”
“二者之间有仇隙?”
“谈不上有仇无仇,皇朝治人,宗派对妖,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是当年大商皇朝越界了,天下魔道更是被仙魔卫倾巢而出后剿灭的。自此皇朝与宗派之间便有了隔阂,再不复往昔和睦,甚至有一些门派,就是专门为了猎杀仙魔卫而存在的!”刀巴和尚淡淡地说道。
林逍问道:“那为何你们六道各派传人还来参与仙魔卫的考核呢?”
林逍已经见过三名宗派中人,阳池派的周维,死在他手上的五鬼门弟子张冠,以及此刻的刀巴和尚,想必在禁神海岛之中,还有不少六道传人。
刀巴和尚答道:“此次前来,我们各有使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逍取出一枚奇形碎片问道:“可是为了它?”
刀巴和尚坦然回答:“不错,就是为了它!”
“可以告诉我,这是何物吗?”林逍又问。
“不能!”刀巴和尚摇头道。
“光头,你的一番话,让我受益良多,无以为报,此物便赠与你吧!”林逍想了想,忽然大手一挥,奇形碎片被抛出,正好落到刀巴和尚怀里。
“至于这酒葫芦,可就得送我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