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见识见识!别想些有的没的!”
百里悠一巴掌拍开那只还留在她脑门上的手,却也没那心思斗嘴,两人一同转目望向河畔。
张淑华的尸体被仰放于绿水河边较为平缓的青石路上,她的鞋子不知何处去了,露着一双小巧的却已经僵硬并被河水泡的发胀的脚,而身着的衣物也被水浸的不成样子,勉强可以看出是红色的芙云锦织成的件内裙。而她的头被残忍砍去,留下半截纤细又浮肿的脖颈,还能看出脖子与背相交处有一个暗红色的花形胎记,也就是凭这个胎记,张大人才认出了自己女儿的尸身。
百里悠看完忍不住打个寒颤,她可以完全可以想象出这原本是个多么美丽美好的女子,她年华正好,风姿卓越,引得无数儿郎思慕,她闺阁一曲,可使行人纷纷驻足倾听,也俘获竹马之心,前年韶华定亲来,下月就要过门去,而现在,却是佳人已逝,天人永隔。
“淑华!”
一声凄厉的惨呼冲破云霄。
众人齐齐回头望去,就见一个只穿着件单衣的少年披散着头发疯魔了般跑来,停在一尺之外,双手撑在膝上,昂头狠狠盯向河畔青石路女尸。
来人正是张淑华的未婚夫定安侯府里的大少爷赵临越。
“小侯爷节哀!”
靖南王蹙眉深深叹息一声。
“那不是淑华对不对!”
赵临越不顾尊卑紧紧抓住靖南王的双臂嘶吼道,他满脸的震惊与不敢相信,表情狰狞,就似从地狱里逃离而出的厉鬼,要将那些违背他意愿的人们统统撕碎。
这怎么可能是淑华,怎么可能是她!她那么美丽,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死去!怎么可能!
“小侯爷,请冷静!”
虽然赵临越发疯般摇的近乎狂暴,但靖南王也是个武家子出身,稍稍使力便制住了他,将他交由官差搀扶着。
“小侯爷,人已去了,再难寻回,请节哀!”京兆尹哀叹着做了个揖,“我们知道张大小姐去的怨,靖南王殿下与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还逝去人一个公道的!”
渐渐平静下来的钱小侯爷眉宇微垂,极其疲倦地吐出口气,“拜托了!”
“那小侯爷请先回府休息,静候消息!”
靖南王肃穆开口。
“不!”他忽然坚定了神情,目光紧紧盯着女尸,“我要陪着淑华,我要亲自看着杀人凶手被绳之以法!”
说完,他忽地跪了下去,跪在满地碎石子上,俯首将头重重磕在交叠的手上,手心因着那撞击贴上地面,被那大大小小的石子刺出殷红一片,他大声道:“晚辈恳请靖南王允许晚辈一同审案,晚辈虽然只是个书生,但平日与淑华最为相近,定能帮上些许小忙。请靖南王殿下看在晚辈与淑华情意浓厚却遭此大难被迫分离的艰难苦痛的份上,体谅晚辈深切想替亡妻申冤查明真相的执念,求靖南王成全!”
在场之人无不感动,潸然泪下,那些官差侍从也纷纷跪地恳请着。
靖南王看他半响,回首长长叹一口气,“快起来吧,处理下伤口!”
说完带着官差朝尸体走去。
赵临越欣喜而凄楚地抬起头,再次磕了个头,“谢靖南王殿下!”
旋即爬起,却又因着方才的激动耗完了力气,扑腾着倒了下去,被近旁的百里悠一把扶住,“小侯爷小心!”
“谢谢!”
赵临越疲倦地道了声谢。
她看了沈清染一眼,又望向赵临越,轻而缓地道:“小的,扶您过去吧!”
“有劳了!”
“应该的!”
她垂眸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