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恢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的,若兮挽着袖子在草屋前挑选药草,手指沾上泥巴,她额头冒着细细的薄汗,来不及擦拭,师父的声音传来。
“若兮,快去做饭吧。”师父经历那次婚事,对她越发疼惜,总觉得这个性格素静的孩子太命苦。
“唉。”若兮应了一声,放下药草,走向草屋,开始烧火升饭了,不出一会儿,炊烟袅袅,再过一会儿,淡淡的饭香在空中四溢,她出来喊师傅吃饭,师父在用劈开的竹竿编筐,听她呼喊,停下手中的动作,迈步往草屋走去。
师徒二人简单的吃了饭,师父去了刘员外家陪他下棋去了,若兮收拾好碗筷,刷洗锅碗瓢盆干净,拿块粗布擦擦手,收拾药筐,锁好草屋的门,背起药筐,朝山上走去。
因为下过一场雨,山路泥泞崎岖,但是一路清新的花香,泥土清香,偶尔的鸟语,也让路途多了几分乐趣,若兮性子素来波动不大,漫山的野草野花,她目光扫寻着需要的药草,在平常人眼里的平淡无奇的小草,就有可能是她眼里救人扶伤的良药。
她低头认真的采摘着,一双绣着三朵梅花得绣鞋出现在她的视线,她抬头一看,来人盯着她目露打量,容颜清丽脱俗,淡淡冷梅得香味萦绕在她四周,是一位白衣女子,并不是之前来找她麻烦的女子这个女子同样杀气腾腾,但是被她掩去了不少,然而若兮对危险特别敏感。
来人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若兮神色自若继续蹲下采摘药草,相等那人开口,等了一会儿,头顶的气氛有些压抑,以为那女子会对自己动手,这荒山野岭,不由得心一紧,手里溢出一丝薄汗,她继续用手拨弄翻找草药,来掩饰内心一丝慌乱,静静地等了一会儿,那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唯有山坡上传来的凉风隐隐,仿佛刚刚就是幻觉。
是幻觉吗?她垂下眼,细长的睫毛半遮眼底的情绪,不会,只是不知这位又是哪个仙人,可不是嘛,妖怪她可没有招惹,如今对木锦有些离奇的身世信了几分。
仔细回想,越发信了木锦临走时说他是花神的话了,罢了,她小小一介凡尘女子,惹不起上仙,守住自己的心,就此一辈子吧,如果有些人注定有缘无份,也怨不得别人了,想通这些,便对木锦的心歇了不少。
她以为她不招惹谁了,安安静静的过她平淡的日子,就可以相安无事的过她的一生,谁知道,从她遇见木锦开始,她的这一生,她这个人,纵然粉身碎骨,浴火重生也难逃多舛的命运了。
这一天,和一个月前的日子一样,平淡无奇,她已经慢慢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了,每日忙忙碌碌,倒也充实,她已经快要忘记木锦这个人了,以为关于他的就此揭过,从此,陌路。
做好饭,她摆好碗筷,等着师父进来一起吃,等了一会儿,师父神色不明的进来了,他突然沉默的让人心慌,若兮盯着他低垂的头,心里一紧,浑身不安,她小心翼翼的喊了喊:“师父,你怎么了?”
出乎意料,师父突然抬头就换上了诡异的笑容,并不说话,而是点头,不同寻常的斯文的坐下,小口吃饭,以往师父都是豪放的大口吃馒头,大口喝汤,如今这般举止斯文,倒让若兮心里隐隐不安,又不断安慰自己,师父也许只是累了,或者在外面受了气,她也坐下来吃饭,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又食不知味。
吃完饭,若兮正要收拾碗筷,到厨房里洗刷,被师父从身后叫住:“一会儿,陪师父去后山一趟!”声音没变,但是语气太过刻意,让若兮听得有几分狐疑,仍旧乖乖的说:“好的。师父!”
收拾好,出了厨房,师父已经在草药圃前等的略显焦急了,见她已经出来了,迈开步就往后山走去,若兮赶紧跟上,他们一前一后,师父走的焦急,若兮跟的亦步亦趋,心里隐隐有些疑虑和不安,却没有出言阻止。
走了好久,终于到了一个黄草丛生,有些荒凉的山洞前,山洞左边有个很深的大洞,深不见底,里面雾气蒙蒙,让人感觉阴冷和恐惧。
师父在这个大洞前略微站立,声音缓缓传来:“若兮,你去洞前看看,里面有宝贝。”若兮条件反射的不想上前去看,但是在师父出乎寻常的严厉目光下,她有些畏惧的听话上前,慢吞吞的刚站到大洞前,就感觉身后生出一双手用力的推了她的后背,她又惊又吓的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入这深不见底的洞里,她的惨叫声回荡在洞的四壁,洞口上面传来,师父,不,一个熟悉的女声:“桃若兮,你这次,死定了,这万蛇窟的滋味,你好好享受吧,哈哈哈……”杏仙,是杏仙!这是桃若兮心里呼出来的名字,她,她……师父……师父……
她身子不断往下落,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上面透着白光,让她触及不到,有些绝望的白光!
杏仙大笑过后就抽离师父的肉身,师父醒来后,发现桃若兮的鞋子在这个有名的万蛇窟前,有看看四周,他又惊又恐惧,一瞬间脑海里闪现刚刚的零碎片段,是他,是他,是他推的若兮,他!不,不,不是他,是谁,是谁代替他,操控了他?可是,确实是他这双手,亲手把她推进了这万蛇窟,他是知道这万蛇窟的,里面上万条毒蛇,若兮进去,必死无疑,他,都怪他,想到此,他又悔又恨,老泪纵横,他对不起若兮,他一边哭,一边摸索身上带着的毒药,本来上街买来毒老鼠的,如今,他咬咬牙,吞了下去,若兮死了,他也活不成了,最后,他睁着眼睛,毒发身亡,死在离万蛇窟不远的草丛里,手里还握着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