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庭院,忽一道黑影晃过,一只狼犬朝她直直扑来!文希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举起书包去挡,却听一人叫唤。听得那狼犬低呜一声,便没了声息。
她战战兢兢地放下书包,抬头见到那瘦削的年轻人,正俯下身子,安抚着狼犬。
狼犬安静地蹲在他脚边。
文希看着那侧影,只觉得心头小鹿乱跳。
男子侧过一张脸,直直盯着自己。那张脸,跟她这两年间脑中不断回想着的那副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走吧。”身旁却有车经过,车上的人探出脑袋,是奉了统主的吩咐,要把这女学生送回家去。那人一辆不快,庭院中垂立的众下属亦面露疑色,不解为何统主遣个堂主去送一无足轻重的女学生。
“堂主,要不要我们跟着……”一个属下探头探脑地问,被车上那人大声骂回去,“跟个屁呀!又不是什么大任务!”
文希有点怕这人,踟躇着,终于上了车,却一而再地用眼角余光去看站在一旁的K。
K也无声伫在那里,直看着她所坐的车驶远。
文希趴着车尾的玻璃,巴巴地看着,直到他的身影融入夜色中,才颓然回头。
车子摇晃,外面闪过大片大片的树影,灯影,以及无尽夜色。车厢内暖暖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默默垂着脑袋,不知外界何事。
突然一阵尖锐的声响,车子急刹车。文希的脑袋重重地撞在前座上。乍然抬头,见一辆汽车迎面驶来,车前灯光像要劈开前路。
车门猛地打开,跳出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持枪拦在车前。
那人身形无声移动,枪口已经移近。
前座那人大怒,大骂着,“竟敢埋伏老子!”猛地抓起一把枪,一脚踢开车门,侧身扑出。
瞄准,发射,闪躲——
然闪避不及。
对方扣下扳机,他便应声倒下。
千锤百炼的手法。
文希紧紧抓住书包,屏住呼吸,眼下打量了一眼四周——眼前只有大树,被遗弃的废仓库,路边无人住的铁皮屋,延伸着粗大铁丝的网。
是的,若不是荒芜人烟之地,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眼眶涌上泪水,心里逐一向爸爸妈妈和好友告别。如果,如果知道自己今天会死,她一定对他们更好,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跟爸爸顶嘴,不因省钱而错过喜欢的演唱会……
如果知道会这样,她刚刚一定会跟K说话。起码,一句也好……即使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时,那戴面具的人已一步步走近。
她紧张地蜷起身子,靠着座垫。
他走近,打开车门,一手把她揪出。她怕极,但仍是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只任由对方揪着她的手臂,把她扔到他的车上。他也飞快跳上车,把车驶走。
车子驶离不到半分钟,身后一阵剧烈爆炸响,冲天火光随声亮起。
从车头的挡风玻璃和两旁车窗望出去,只见云层厚重得像要坠下,道路两旁灰蒙蒙,空气冰凉涌动如波涛。文希像心头被攫住般,无法呼吸,只紧紧抓住车头上方扶把。
一个急转弯,她猛地栽到他身上,忽地感到那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她既迷惑,又紧张,抬眼看时,发现对方已经摘下面具。
在她被泪水模糊掉的视野中,这人长着一张酷似K的脸。
她怔怔,用手指揩揩眼角,再度抬头。
不,他就是K本人。
这时他微微侧过一张脸,似在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她。
“已经没事了。”他语气生硬,像是不适应跟女孩子说话,“现在不能直接送你回家,得先到一个地方,把车换了。”
两年不见,他的中文已经大有进步,只是口音古怪。听在她耳中,却让她心头一暖。因着一直害怕的心终于宽了下来,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别哭了!”他低声斥道,表情却是不知所措。顿了顿,又说,“好好哭吧。”
文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K眼底疑惑,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
未几,文希垂着脑袋,低声说:“你到哪里都可以。我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