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这家脱衣舞场所,三人坐下,位置离狭长的舞台极近。幽昏闪烁的蓝光,自头顶照射到脚跟。台上的****正扭动躯体,陆离的神情极不自然。
金木崎点了两杯威士忌兑苏打,一杯清水。很快送了上来。
金木崎把那杯清水推到陆离跟前,身边尹迟却兴奋地:“开始了,快看台上!”
玻璃杯中的透明液体,在这个声色喧哗的场所,为陆离带来一些实在的质感。她把杯子握在手中,抬头看舞台。
台上两个****,一黑一白,相互拥抱。露出狡黠的微笑,忽快忽慢,展露身上的肌肤。
“注意看。”尹迟低声。
台上的白人舞娘踏前一步,手臂伸展,身上的衣服脱落,露出里面更贴身更紧窄的衣物。黑人舞娘从后面贴着她的身躯,不断扭动,身上衣服脱落。
陆离下意识地低下脑袋,尹迟从后面按住她脑袋,使她目光保持朝向舞台上方。
“这是勾起男人欲望的一种方法。”他在耳边低低地,“每一次暴露,都勾起人的欲望,但又点到为止,预示着更进一步的暴露。就像一部好的电影,不断加深紧张感,而不是一开头就揭开悬念。”
台上的两名****的身上,已经不剩多少衣物了。两人身体贴合,眼神迷离。
尹迟松开按着陆离脑袋的手。
“但是这种过程也不能持续下去,否则会让人感到厌烦。男人是矛盾的生物——既迷恋难于追逐到手的猎物,但又缺乏耐性。”金木崎啜饮一口,放下杯子,“跟这世上所有事情要成功的关键一样,勾引男人的秘诀也在于——把握人心。”
陆离似懂非懂地听着。
这些抽象的道理,她明白了。只是,人心怎会如此轻易,说把握就把握?
眼前的舞台恰似时装伸展台,又仿佛狭长海岛一隅,直递伸向面前。黑人舞娘俯下身躯,昂起诱人的脸孔看向台下众人。白人舞娘颤动着腰肢,走到台下。
她媚笑着,贴上金木崎身侧。不多时,黑人舞娘也走到台下来。
一旁的尹迟浅笑着卷起两叠叠纸币,分别拉开两人的金色***,把钱塞入。
像猫般妖媚的舞娘们笑笑,绕过陆离身侧,分成左右两路,朝其他人走去。
金木崎垂着眼皮,从上衣口袋中掏出雪白的手帕,平静而无声地擦着手。陆离觉察到他的眼中带着不屑。
“你们厌恶女人?”陆离试探地问,脑中想起了刚才见到他和尹迟两人的吻。
尹迟却突然笑道:“别误会了,这种事情跟性别没有关系。我们厌恶的……”他斜眼看了看金木崎,“是一种叫做‘人类’的生物吧。”
陆离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知道他们有过怎样的生活,才会如此愤世嫉俗。
对于金木崎,她知道他逃不脱家人在眼前被杀的巨**影。
但尹迟呢?两人是在哪里认识的?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嬉笑狂妄的他,也像穆川一样,内心藏有伤痕吗?
“那你怎么会……”陆离欲言又止。
尹迟摇晃着杯中的威士忌,轻轻一笑:“怎么会懂得勾引男人?因为我老妈就是靠这个维生的啊。”他拨弄着耳侧的头发,“我老妈是越南人,从小就没有无父无母。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哪个女人被美国兵**生下来后遗弃的吧。反正她是混吃混喝的长大了,直到十三岁以后,她有能力养活自己。”
看着陆离眼中的震动,尹迟笑着解释:“没错,我说的养活自己,就是去做越南那些专门接外国游客生意的**。她长得漂亮,所以生意好,反正也说不上来是跟哪个狗屁男人生下的我。”
“后来呢?”陆离忍不住问。
“后来她有病死掉啦。那时候我也刚好十三岁,她的一个法国客人出钱替我安葬她。那时候我天真,还真心去感谢那人。”
尹迟停顿了一会儿,开始喝杯中的酒。陆离约莫猜到了那个客人的心思,她想起了以前那些让父亲用妻女来偿还赌债的龌龊男人,蓦然觉得跟尹迟的距离被瞬间拉近。
她提醒自己,这只是在醉迷场所中,浑身不自在的自己对身边人产生的亲近感而已。他们是危险人物,自己和母亲都在他们手上……
金木崎面色淡然,一言不发地啜饮着。
好一会儿,尹迟才又笑笑,没事儿一样接下去:“后来我把那人杀了,跑到了柬埔寨。可笑的是,我那时候除了从老妈那儿看回来的勾引男人招数之外,就没别的技能了。不得已,我才跑去学做杀手……”
金木崎打断了他:“你今晚话太多了。”
尹迟笑笑:“放心,我自己的事情交代完了,我可没打算把接下去的事情说出来。”陆离猜,如此说来,他们二人定是在柬埔寨的杀手集团那里认识的。
这时尹迟淡淡一笑,昂起脖子,把杯中酒缓缓饮尽。
陆离握着杯子,看着尹迟,耳边却听金木崎道:“三天之后,你去接触金木崎。”
“主动找他?”
金木崎点头。
陆离眨着眼睛:“他清楚我个性。以前的我,是绝不可能去找主动他的。”看着金木崎的表情,她有点明白了,“除非有好的借口。”
金木崎似笑非笑:“我会把你要说的话,要做的事,都告诉你。”
“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们要你生下穆懿的孩子,西京门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