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献公派遣使者去各个诸侯国报告杀害太子申生的原因(外交措辞:申生叛乱了)。
【回顾:当初,晋献公派士蒍为两位公子在蒲地和屈地筑城,不小心,城墙里放进了木柴(石头里面掺杂木头,减少开支,拿走差价)。夷吾告诉晋献公。晋献公派人责备士蒍。士蒍叩头回答说:“臣听说:‘没有丧事而悲伤,忧愁必然跟着来到;没有兵患而筑城,国内的敌人必然据作守卫之用。’敌人既然可以占据,哪里用得着谨慎?担任官职而不接受命令,这是不敬;巩固敌人可以占据的地方,这是不忠。没有忠和敬,怎么能奉事国君?《诗经》说:‘心存德行就是安宁,宗室子弟就是城池。’君王只要修养德行而使同宗子弟的地位巩固,哪个城池能比得上?三年以后就要用兵,哪里用得着谨慎?”士蒍退出去赋诗说:“狐皮袍子蓬蓬松松,一个国家有了三个主人翁,究竟我该一心跟从谁?”等到发生祸难,晋献公派遣寺人披攻打蒲城。蒲城人想要迎战,重耳说:“国君和父亲的命令不能违抗(我仰仗着国君父亲的恩宠而享有奉养自己的俸禄,因此才得到百姓的拥护。有百姓的拥护而反抗,没有比这再大的罪过了。我还是逃亡吧)。”晋献公派人通告说:“抵抗的就是我的敌人。”重耳越墙逃走,寺人披砍掉了他的袖口,重耳被迫逃亡,跟随的有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
这时候,重耳逃到了柏谷这个地方,占卜求问去齐国或楚国的吉凶。
狐偃说:“不用占卜了。那齐、楚两个国家离晋国很遥远,而且奢望很大,不能在困厄的情势下投奔它们。道路遥远难以抵达,奢望很大又难以投奔,我们在困厄中去投奔它们肯定会后悔。令我们困厄而且后悔的国家,不能指望投奔后得到帮助。若按我考虑,还是去狄国吧!狄国靠近晋国,但与晋国没有交往。这个国家愚昧落后,和邻国结怨甚多,投奔它很容易到达。狄国与晋国不交往我们正好可以隐蔽下来,与邻国结怨多我们可以与它共担忧患。如今我们如果能在狄国获得休整并为它分忧,从这里静观晋国政局的变化,而且密切注视诸侯国的行动,那么成就大事没有不成功的。”
于是,重耳就逃亡到了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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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晋献公再次向虞国借路进攻虢国。
虞国宫之奇劝阻虞君说:“虢国是虞国的外围,虢国灭亡,虞国必定跟着完蛋。晋国的野心不能让他打开,引进外国军队不能忽视。一次已经够了,难道还可以来第二次吗?俗话说的‘大车的板和车子互相依存,嘴唇缺了,牙齿便受冷寒’,这说的就是虞国和虢国的关系。”
虞公说:“晋国是我的宗族,难道会害我吗?”
宫之奇回答说:“太伯、虞仲,是太王的儿子。太伯没有随侍在侧,所以没有继位。虢仲、虢叔,是王季的儿子,做过文王卿士,功勋在于王室,受勋的记录还藏在盟府。晋国准备灭掉虢国,对虞国又有什么可爱惜的?况且虞国能比晋国的桓叔、庄伯更加亲近吗?如果他们爱惜桓叔、庄伯,这两个家族有什么罪过,但是却被杀戮,不就是因为使他们感到受到威胁吗?亲近的人由于受宠就威胁公室,尚且被无辜杀害,何况对一个国家呢?”虞公说:“我祭祀的祭品丰盛又清洁,神明必定保佑我。”
宫之奇回答说:“下臣听说,鬼神并不是亲近哪一个人,而只是依从有德行的人,所以《周书》说:‘上天没有私亲,只对有德行的才加以辅助。(《蔡仲之命》’又说:‘祭祀的黍稷不芳香,美德才芳香。(《君陈》)’又说:‘百姓不能变更祭祀的物品,只有德行才可以充当祭祀的物品。(《旅獒》)’这样看来,那么不是道德,百姓就不和,神明也就不来享用祭物了。神明所凭依的,就在于德行了。如果晋国占取了虞国,发扬美德作为芳香的祭品奉献于神明,神明难道会吐出来吗?”
虞公不听,再次答应了晋国使者的要求。
宫之奇带领了他的族人出走,说:“虞国过不了今年的腊祭了。就是这一次,晋国不必再次出兵了。”
八月某一天,晋献公包围上阳。
晋献公问卜偃说:“我能够成功吗?”
卜偃回答说:“能攻下。”
晋献公说:“什么时候?”
卜偃回答说:“童谣说:‘丙子日的清早,龙尾星为日光所照;军服威武美好,夺取虢国的旗号。鹑火星像只大鸟,天策星没有光耀,鹑火星下整理军队,虢公将要逃跑。’这日子恐怕在九月底十月初吧!丙子日的清晨,日在尾星之上,月在天策星之上,鹑火星在日月的中间,一定是这个时候。”
冬季,十二月初一日,晋国灭掉了虢国。
虢公丑逃亡到京城。
晋军回国,住在虞国,乘机袭击虞国,顺便灭亡了虞国。
但是,晋献公并不废弃虞国的祭祀,而且把虞国的赋税归于周王。
晋国人抓住了虞公和他的大夫井伯、百里奚。
晋国人把井伯、百里奚作为秦穆姬的陪嫁随员(之后,百里傒逃到了秦国,然而被楚国人抓住;秦穆公用五张羊皮把他从楚国赎回来,让他当上了大夫,所以百里奚又被叫做“五羖大夫”——五张羊皮换来的卿大夫)。
【所以《春秋》记载说“晋人执虞公”,这是归罪于虞国,而且说事情进行得太容易。】
荀息把献公过去送给虞君的屈产的宝玉和名马又献给了晋献公。
晋献公笑道:“玉还是我的玉,可惜马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