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衣至今还记得他和赵煜容那家伙见面时的情景,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啊!
他正把镜头锁准一头漂亮威武的藏獒时,冷不丁地看到镜头后有一个穿着古装的少年,少年那种绝望疲惫到底的眼神,让他瞬间否定了有人在拍戏的想法。朝四周瞅了瞅,发现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导演后,他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小心地走向少年,近处一看,才发现这少年生得异常俊美,鼻骨英挺,眉宇间的疲累很是赫然。一袭白袍,淡漠出尘,袍上染着的大片血迹,衬着少年苍白的脸色,分外妖娆。
少年看到他时有些警惕,但,明显地,纪衣觉着他松了一口气,在心里。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有这般笃定的想法,正思忖处,少年忽“砰”的一声倒地,只剩下那只藏獒可怜兮兮地守着他。无奈,纪衣只好把少年带回野营地。
少年醒后,一切揭晓。虽然讲话的口气和方式不一,纪衣还是听懂了,他佯装冷静地听完少年的话,再假装镇定地笑笑,实际上,他内心早就沸腾了。太难以置信!小说和电视里所谓的穿越竟然发生了,还是个从古代穿到现代的,太劲爆了!显然,主人公现在还不自知,不行,他得冷静,应该怎样告诉少年这个疯狂的事实呢?
待纪衣惴惴不安讲完,奇怪的是,少年一点反应都没。从醒来就紧抿的唇眉依旧,黑眸幽暗得出彩,整个人安静得像是电影中的静止画面一般,没有惊吓,没有喜怒,甚至----都没呼吸。
两年后,G大校园内出现了一位神秘的中文系教授。传说,他年轻有为,22岁就成了教授,还是古文界的精英;传说,他学术精湛,让学校语言专业中被小语种压在脚底的汉语言平地崛起;传说,他相貌绝色,全校女生都守在电脑前昼夜不休,刷他的选修课;传说,他与中文系的另一位教授纪衣关系暧昧,家都在一块儿。
传说,他的名字叫做----赵煜容。
子贞,在15岁以前,她发誓在18岁成人之际一定要改名,后来,后来,后来的后来,她悲催地承认了,现实是如此残酷。
她真正18岁时,她已没了改名的欲望和当年的气魄。
她敢打赌,即便她改了名,她的那帮损友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呼她为“贞子大人”。
懒人如她,她可不想把下半辈子的时间用来纠正一个称呼。于是,她淡定了。在舍友同学面前自我介绍时,在军训时自我介绍时,在面试协会自我介绍时,她大大方方,淡淡然然,吐字清晰,语音标准地说:“大家好,我叫子贞,来自苏州,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子贞是个懒人,实实在在的懒人,不掺一点水分。班导要求自我介绍须涉及姓名,家乡,兴趣,特长,以至你的祖宗八代这类的,越详细越好。子贞懒得搭理,18年,年年都这样过来了,懒得说,也说不清楚。
实际上,户口簿上子贞是上海人,可是她却执意说自己是苏州人,这也难怪,她从小就生活在苏州,中学也是在苏州念的,至于大学,为何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有她自己清楚。
不,或许全家人都清楚。顶着身边所有朋友的疑问,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听着陌生的言语,却毫不怯怕,眼底心底倒是一片清明。
她忘不了填写志愿的那个夜,天空被月亮照透了大半,连云都变得透明,像是一层轻雾。
父母与外公的彻夜争执,她在小阁楼里的重重心事,救护车划破夜宵静谧的鸣笛声。
于是她报了一个远远的地方,不在上海,远离苏州,专业,只填了汉语言,这个也算偏袒了外公。
话说回来,如果专业不填这个,以外公的臭脾性,会直接帮他办退学手续,让她再念一年高三的。
所以,她就这样来到了G大。